这样的规矩,看人家,像是小官小吏之家,一家子人,别说男女老少同桌用饭,就连妾都能上桌。
荣姐进门晚,坐在二嫂杨氏左边,这杨氏是地道的杭州人,身上穿着以蓝为主,腰间不饰金玉,只一块银环,一只香囊。
髻上倒是见金,不过不多,只一根娇儿金花金钩,余下围了一条珠儿璎珞,和那日鲁氏戴的不同,鲁氏的有各色石头,珠儿米珠居多。
而杨氏今儿戴的这条,上面的珠儿好似一般大小,珠光更足,更润,难得的是,珠面圆滑,瞅不到坑坑洼洼,是上等珠儿的货色,像这样成色的珠儿,一匣子不足百颗,要六十贯钱。
这杨氏浑身上下,不见商贾气,瞧着和江家里的其他官家出身的媳妇一样。
“三弟妹,你是北边人,家里的这些饭菜不知可吃的惯”大嫂张氏给荣姐夹了一箸儿菜“这是糟螃蟹,拿头一年的人参笋,把那笋造成笋油,又拿二月里的头茬松菌治的。”
荣姐站了起来,一面道万福,一面用官窑瓷碗接过,只见这螃蟹,油淋淋,闻着却有一股子鲜气。
她坐下,尝了赞好“我家也有灶娘会做糟螃蟹,却和这味儿不一样,这是家中哪位灶娘的手艺,竟教人吃不出螃蟹的本味来。”
“这是家中江管事的手艺,灶娘,一南一北,即使是同道菜,做出来的味儿也不尽相同。”张氏说话,有些温吞,看着好相处。
张氏与荣姐夹罢菜,二嫂杨氏夹,她再装的模样良善,面相也不是那等子面相,单论那鼻儿,旁的妇人,娘子,鼻儿要么生的小巧,要么生的端厚。
杨氏倒和旁人不同,她一个妇人,竟生了个鹰鼻出来,还未说话,先带了两分凶样,偏她眉眼是长眉大眼,这鼻儿生在她脸上,也是合宜。
再加上,她面皮细腻白净,擦上脂粉,有一种不善之美的姿容。
她夹了一块鱼肉,荣姐也谢了她,杨氏道“你若吃不惯南菜,我那有会做北菜的灶人,教他单做来与你吃。”
荣姐不爱戴戒子,就见这位二嫂,右手上戴了两只红宝的,左手上戴了一只镶大珠儿的,家中可真是有银钱。
她见她婆母没开口说这话,她一个庶嫂倒说了,荣姐不能当真,南边的菜,她的确吃不惯,可她还不知这家
里的规矩。
“哪里能为我一个人,单做了北菜吃。”荣姐此言虽是拒了,但也告诉了婆母李氏她确实吃不惯南菜。
李氏听了,不能充聋“这好办,三郎媳妇带的有灶娘,等明儿,你教人在三郎的院子里砌间灶房,你的灶人虽会做北菜,但不如你弟妹带来的陪房做的地道。”
李氏这话是对二儿媳杨氏说的,杨氏道“母亲,还砌什麽灶房,我那就有现成的灶房给三弟妹的灶娘用,到时候,账都记在我那,不用走官里的账了。”
“你不知晓,你这个二嫂,搁咱家,是那散钱的童子,就连我与你祖母都沾她的便宜,每年过生辰,她不教官里出钱,非要走她的私账。
不止生辰,逢年过节,你东院里的婶子,哪一个没有得过她的孝敬,你婶子们常说,再也找不出比她还孝顺的了。”
荣姐听了婆母李氏的话,大惊,先前她想不通的地方也都想通了,她与叔父刚到杭州那日,江家人想教她住到杨家去,她听闻是这个二嫂的主意,一个庶儿媳,在江家,恁有地位,她当时还纳闷。
原来江家,都被她这个二嫂,用银钱给喂透了,怪不得事事给她体面。
“二嫂那是孝敬娘,祖母,婶子们,我是小辈,二嫂教我吃食上的开销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