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不敢张扬,只赏了家里的下人,没有惊动吴冯两门子里的亲戚,她这个平日里不烧香不拜佛的人,这回使卢婆子往庙里捐了三百斤香油,四匹细布,四匹灰鼠纱。
“你寻个家里的婆子,教她往窦家去一趟,她大姐姐有喜,要是不与她说一声,教她知道了,只当咱外道她。”
冯氏吩咐了崔儿,崔儿出了房,来到院儿里,见林婆子闲着,便使了她去,也是赶巧,这林婆子坐着一顶小轿,行到半路,恰好迎面遇到窦家的马车。
“林婆子,你如何这麽快回来了,崔儿姐姐方才不是教你去窦家与二姑娘报喜吗”院里的小丫头拦住去而复返的林婆子道。
“快去房中禀告,二姑娘回家来了。”那丫头闻言,立时往正房快步走去。
院外,
“二姑娘,给您问好。”
“您好些日子没家来了,您上回赏的玉蜂儿,当真是味好。”
吴季姐身边围了一帮子丫头妈妈,与她说话,季姐教身边的扇儿,掀开上面一只描金花鸟匣盒,丫头婆子探头瞅了,见是猪油酥饼。
“你们也尝尝,听说这是汴梁王公人家席上的酥饼,传到咱这儿,味儿不知变到哪里去了,只当尝个新鲜。”
说罢,教扇儿与她们分,丫头婆子们吃了,只觉入口绵香,和外头卖的寻常酥饼不同,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吴季姐在家中的时候,手上无恁多银钱,想给这些个丫头婆子些便宜,都不能够,如今出了门子,那窦家是个有家资的,她每回家来,都舍给下人好处,不教她们白欢喜一场。
进了正房,季姐先与冯氏道万福,炕上的冯氏道“快起来,外头冷不冷,怎地穿的这样单薄”
冯氏又对房中的崔儿道“你去荣姐房中借件裘衣来,等季姐回去的时候,教她好穿,你再告诉荣姐,教她过来陪她二姐姐说话。”
“婶母疼我,我出门的时候,官人也劝我穿裘衣,可我的身子与旁人的不同,到了这冬日里,旁人都冷的受不住,还要在房中生炭,可我身上却好似着了火似的,浑然不觉得冷。”
季姐今儿身上穿了紫绫小袄,黄绸子裙儿,腕子上戴着一对绞丝金花手镯,发髻梳了南髻,上面插了两根点翠小钗,一把珠梳,又三朵颜色绢花,衬得她端庄娴雅。
冯氏不信,捉了她的手来摸,见果然温热,不由得惊奇“以前不知,你原来是体热之人。”
季姐的身子原先并不是这样,在青州那年,她娘管家,为了和叔母冯氏争一口气,愣是变卖了自个的嫁妆去填家里的账,到了寒冬腊月,叔母,祖母,大姐姐,三妹妹房中都用上了炭,她娘为了省钱,自个房中不舍的用炭,她由此病了一场,打那后
,身子一到寒天就起热。
这样登不上台盘的事,季姐不好教叔母知晓,她暗地里寻了个老大夫,时常吃药调养。
“你大姐姐如今有喜了,只盼着能教人如意,我正使人去窦家告知你,不巧,你倒先来了,家中窦老爷身子可还好”冯氏问道。
“托婶母的福,公公是个爱访友的人,前阵离了家,往岭南去了,他身子一向是好的。”
季姐又道“大姐姐有喜,合该是咱家里的大喜事,我方才在路上已听林妈妈说了,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今儿来,先不知此事,要是知晓了,定要买些好药材,托婶母一道与大姐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