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又道“那窦家与二姑娘能送多少喜饼,咱这的人要了这麽多来,怕是二姑娘不够与其他院里分了。”
“你去外头问问,看是谁去要的喜饼。”荣姐吩咐道,坠儿出了房,片刻回来,说道“听说是小灶房的梁二姐去要的。”
“姐儿甭与她置气,她见了喜饼,想多替咱院讨些,也是一片好心。”
荣姐听闻是梁二姐,对坠儿的话,似信不信,坠儿见她不吭声,便歇了话,坐在炕下拾起了没做完的针线。
且说梁堇,与院里人分罢喜饼便家去了,进了家,就见桂姐坐在炕上正用红绳穿铜子,她面前堆了小山似的散铜钱。
“你哪里弄来这麽多钱”
“我去抢喜钱,撒钱的那人给我的,二姐,你怎麽没去,你要是去了,我与他说你是我妹妹,教他也给你抓两把。”
桂姐一面穿钱,一面说话。
梁堇道“想来撒钱的定是一位哥儿。”
“教你给猜着了,我瞅他一眼,他脸儿登时红的像个猴屁股似的。”这是桂姐第二回靠相貌得便宜,头一回是与她娘刁妈妈合伙诓骗赵秀才。
她心中暗道,要是日日如此怪好,教她什麽也不用干,就能白得些钱来,桂姐生了这番心思,有心去勾引家中的哥儿,但又瞧不上他们。
她如今心气高的不行,连冯氏铺里掌柜家的儿子都看不上,今年过了九月里的生,便十七岁了,也不急自个的婚事,出了房门,一双招子恨不得瞅到天上去。
偏偏只会个梳头手艺,旁的啥也不会。
梁堇见她这种德行,好些年了,越发放下了心,她不想教桂姐成婚这麽早,一是年纪不大,产子不易,在北宋,常有妇人丧命于产子一事上。
二是,她有意赎身,到时不能只赎她自个的,少不了把爹娘,桂姐的也一同赎了去,此事可想而知,是十分的艰难,可再艰难,她也要去做。
要是桂姐成了婚,教她难办。
三日后,窦家吹吹打打来吴家迎季姐,柳氏不在,冯氏这个叔母,占了一个母字,便替了柳氏坐在上首,说了训诫之话。
元娘辞家的时候,冯氏也说了,无非是教姐儿们日后孝敬好公婆,不可做出有辱家门之事来。
冯氏看不惯那种教导女儿嫁到婆家,要顺从,谦卑,以夫为天的人,也就是女戒上的言论,故而没有与元娘和季姐说那些个恶心人的话。
对于女戒一书,北宋有两大派系,其中一派支持,认为女子,哪怕不识字,也要会背女戒,女戒里都是女子的一些美好品德。
另外一派,对女戒一书,分外唾弃,比如冯氏,冯氏从未教女儿们学过女戒。
她常以为,女戒是作践人的书,谁要是以此书教家中女儿,真是糊涂至极。
沂州有位姓孙的小官娘子,行事说话,处处不离女戒,还在官娘子中赞誉此书,冯氏因此恶了她,自此后,在各家席上,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季姐哭哭啼啼地上了喜轿,吴老太难受的紧,也跟着掉眼泪,与儿子吴相公说“你为季姐寻了户好人家,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了。”
季姐出嫁,了了吴老太一桩心事,二孙女没有爹,她忧心她嫁的差。
吴相公知他娘不会说话,也不与她计较,出了屋,教冯氏与他收拾行李,他不日便要去河间府沧州上任去了。
冯氏不放心,把房中的青杏给了他,青杏喜的给冯氏连磕了三个响头,那厢官娘见冯氏抬举了房中丫头,说不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