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没有经纪行,因着地方不大,所以经纪和牙侩混在一起,经纪与经纪不同,有那不入流的底下经纪常干牙侩的勾当。
谁家要是有丧事,寻上他,只用出钱不用出力,自有他去操办,买香烛纸马,麻衣孝布,赁鞍马道姑他不仅揽这样的事,平日里还给人说媒,帮人讨小的。
在酒楼里亦帮那些子大官人跑腿召妓,与人赁屋,这样的经纪和牙侩没什麽两样,所以只能称呼他为下等经纪。
再往上一点的经纪,帮人牵线买卖,像什麽宅子田地,米粮布匹,卖家托给他,自有他去寻买主,事成之后,按买卖大小收银钱,不过平日也碰不上什麽大买卖。
大买卖是上等经纪的,不肯分与他们,他们又不屑做与人说媒那种牙侩的活,便只能在小商小户中间穿梭讨生活。
梁堇来沂州一年多了,虽然没有和这一片的经纪打过交道,可她在外面卖小食,三教九流的事没少听说。
这牙侩行有一个姓李的经纪,听说是个正儿八经的经纪,为人实在,就是促成买卖后收的钱有些高。
开春那阵,帮贩珠的张大户卖掉了积压的珠子,利钱是四十贯,他要了三贯银钱作茶汤钱。
她寻到他的时候,他正得闲,因着他的茶汤钱收的比旁的经纪要贵,所以乡下来的小户卖粮,城里的婆子想置两亩薄地养老的都不爱找他。
其他经纪跟前热闹的很,唯独他这,一天下来只有零散的几个小客。
“大伯,你可是李经纪”
这李经纪瘦长脸,蓄着胡须,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头上裹了一块万字方巾,身上穿了身布袍,坐在柜下,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把打的油光水滑的算盘,和一只用的发黄的旧盏。
李经纪昏昏欲睡,听见有人唤他,一抬头见是个十二三岁的丫头,问她来寻他何事,可是家中要赁婆子使,让她去寻牙侩。
“大伯别急着赶客,我家官人出门去了,留下小娘在此,她手里好不容易攒下几贯银钱,使唤我来这问问可有生钱的小本买卖。”
梁堇口中的小娘,是指外室。
市井深处,多有暗娼和外室,并不是外室手里都有银钱,都能穿上绸缎衣裳,养外室的人,要么是来此地经商的商人,养个外室伺候自个,等在沂州做完生意,外室多半不带回家里去。
还有一种,是沂州家里有些钱财的,背着正头娘子养在外面,一个月里来几次,害怕娘子知晓,不敢给外室多少银钱。
像话本子里写的,给谁谁家大官人当外室,丫头婆子伺候,绫罗绸缎衣裳穿着,山珍海味吃着,过着神仙日子,和正头大娘子没啥两样,甚至比大娘子还要风光得意,这样的事不能都信。
那些外室趁着官人对自个还新鲜的时候,多讨要头面料子,攒
下来送到典当行典当,手里有点银钱,会让身边的婆子或丫头去寻经纪,用这些钱做些小买卖,赚些私财,日后被人抛弃,或者年老色衰都能以此傍身。
梁堇这样说,李经纪都见怪不怪了,问她家娘子手里有多少贯钱。
“十六贯,我家娘子不挑什麽买卖,能赚几个钱就成。”这钱放在她手里也不会变多,不如丢出去滚一滚。
要是搁到旁人身上,说不定早就凭借自个灶上的手艺和食方去赚那所谓的快钱大钱了,梁堇也想过,可那些人并不傻。
家生子赚大钱,是很可笑的事情,自打宋家酒楼的事情过去后,也给梁堇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