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云琅跟曹襄两人将他们分到的两顶帐篷重叠在一起,三人挤在里面,司马迁才没有被泰山上的寒风冻死。
“陛下的碑文已经开始镌刻了。”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司马迁很是兴奋地对躲在帐篷里的云琅,曹襄道。
曹襄呻吟一声道“董仲舒就不能提前镌刻好吗”
司马迁正色道“镌刻碑文,必须是在陛下祭天之后才能做的事情。否则就是对神灵的不敬。
等到碑刻完成之后,陛下才能真正进行封禅大典,你放心匠人镌刻的很快,一块碑文几十个工匠轮流动手,一天时间足够了。”
曹襄咬了一口干饼子,对东方朔道“这一次不要犯傻了,把陛下写的好一些。”
司马迁也咬了一口硬梆梆的饼子道“我等着陛下的碑文出来再说,如果陛下的碑文中还有一些悔意,我自然是大书特书,如果没有,之说自己的功绩,某家自然秉笔直书。”
曹襄怒道“你一定要借陛下的名头为你史家扬名是不是”
司马迁鄙夷的看了曹襄一眼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云琅看着司马迁道“你死了之后,你觉得还有多少史官愿意跟着去死”
司马迁得意的举起手道“五个陛下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把这五个人都杀光。”
曹襄冷笑道“我舅舅会一次性把你们五个都杀了,这样,即便是传出去,我舅舅也只是杀了一次史官,不是五次
不会给你们展现坚贞不屈的机会的,你们死光了,再找听话的史官就是了。”
司马迁大叫一声道“怎么会这样”
曹襄冷笑道“我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我舅舅想不到这些年来,你看我舅舅杀人什么时候手软过。
你千万不要听董仲舒那些人骗你,死到临头的时候你会发现,没人帮你说话。”
司马迁知道曹襄说的是真正的肺腑之言,沉默良久之后惨然一笑,用力的吃了几口干饼子,低声道“不知道的史书,我们可以只能根据传说来写,这是我最大的容忍度,我不会容忍我写的史书上连我亲眼看到的东西也扭曲。
平阳侯,我的史记中容不下太多的谬误。”
云琅摇头道“我觉得陛下不可能用写书这样的罪名来处置你,很可能是给你罗织别的罪名。
毕竟,泰山封禅之后,陛下的名声如日中天,他不容许自己的好名声沾染半点尘埃。”
司马迁笑了,朝云琅跟曹襄拱拱手道“无非是一条命而已,陛下想要,拿走便是。”
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进行了不止一两次,每一次谈话之后,司马迁就会对后果知道的更加清楚。
他的反击对于皇帝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充满了书生气。
傍晚的时候山风更大了,安置在泰山最高处的青铜巨鼎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只活羊被投进巨鼎之后,火焰更盛,刘彻拜倒在巨鼎之下,董仲舒呼唤神灵享受蒸尝的声音被山风带出去老远,他明明已经声嘶力竭的呐喊了,跪在上风位的众人却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或许,天上的神灵真的能听到他的呐喊声也说不定。
在寒风中跪拜了半个时辰的云琅,曹襄,司马迁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哆嗦的如同三只寒鸦。
一个毛茸茸的肉球跳弹着钻进了帐篷,云琅一把抱住暖和的儿子,将脸埋在他身上厚厚的裘皮里面
“耶耶有肉包子”
云哲从怀里掏出三枚刚刚出笼的肉包子,曹襄的眼珠子立刻就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