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咪拎着个大包,羽绒服的帽子盖住头,黑色大口罩和墨镜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确定不会被人发现,才开门落锁出了小区。
小区外,一辆黑色帕萨特安静地等候在路边,看到她,还响了两声喇叭。
阿呆降下车窗,探出头来
“小咪,这儿呢”
唐咪推了推墨镜,安静地上了车。
阿呆对她这样,显然习以为常,车内开着轻音乐,他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憋住话,方向盘一打,帕萨特掉了个头,往另一条小路上驶去。
车一路开到了外环,直到近郊,才停了下来。
两个小时。
这是一片公墓群,唐咪推门下车,入眼是看不到头的绿意,附近没有住户,守墓园的门卫显然认识阿呆,唐咪拿下墨镜,露出一双眼睛。
“哦,唐小姐啊,请进。”
唐咪默不作声地点头,进了墓林。
阿呆替她拿着半道拐去买的百合花,两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一路往里走,走到尽头,在比其他墓都小一圈的墓碑前停了下来,石碑没有名字,却有一束新鲜的满天星。
这是唐咪嘱咐守墓人每天必放的一束花。
阿呆和唐咪一人上了一炷香,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的存在。
唐咪在幕前坐了半天,像往常那样,什么都没说。
阿呆看着她“你真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唐咪笑了笑,很无所谓的样子
“有什么好说的,终归是这样了。”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这件事,也不怪何,啊不,程昊,怎么一回去,你就跟他说分手了,还扯上我”阿呆冤枉,他但凡想到那天,程昊的眼神,就替他心疼。
这么帅的小哥哥,换了他,才不忍心伤害他。
唐咪“嘘”了声
“不要在这儿提。”
阿呆耸了耸肩“ok。”
到车上,他又忍不住重提旧事。
“说起来,宝宝的存在,程昊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怎么怪上他了”
唐咪摇摇头,看向窗外,在车里,她口罩摘了,没有化妆的脸,竟也透出份苍白的昳丽。
她声音很淡,不像往常,总有副笑模样
“没怪他。”
怀孕的事,她都不知道;等知道,却已经来不及了。
唐咪想到那时她大姨妈来了半月不止,去医院一看,被医生轻飘飘地告知“两个月,滑胎。”
孩子短暂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唐咪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她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没毕业,没工作,她和程昊都没法负担起未来。
唐咪给孩子立了个衣冠冢。
“那怎么”
“我那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唐咪不想给自己辩驳,没什么情深不寿的曲折,不过是孩子来了又走,让她不想看见程昊,她迁怒,可又更讨厌自己,毕竟,她当时心里第一时间竟然是松了一口气,不需要自己选择,留下还是舍弃。
也许孩子是感知到这一点,才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这也不怪你,就算孩子好好的,程昊那时候一事无成,你也还在靠父母养,刚毕业,就为人妻为人母,哪有现在的你想想,多可怕。”
阿呆很理解,他没法想象自己被锅碗瓢盆完全拖垮的生活。
人的境遇,由选择决定,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