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把知府的尸体搬了出来,对百姓言明城外的情况,得知逃出去的知府横死在外,来势汹汹的又是恶名远扬的“屠夫”兀烈,百姓全都安静了。
“燕大将军会赶过来的。”晏阳朗声说,“你们五户为一编,守好家门,不要让潜伏城里的细作找机会作乱。我们会守在前面,直到燕大将军赶到为止”见底下有些骚动,恐慌如潮水般散开,晏阳取出身份令牌,高声道,“我的父亲,是宣武侯我,也是宣武侯守城交给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让兀烈进城”
哪怕宣武侯已经死去多年,在北边依然声名赫赫,看到站在城楼之上的青年侯爷,百姓们一个接一个地伏跪在地,重重地磕了个头,而后各自回了家。
城中寂静下来。
晏阳忽道“我们各自写封遗书在身上,谁若是活下来,记得把遗书取出来交给我们的亲属。我家里没什么人了,若是我不幸死了,你们就帮我把遗书交给燕大将军。”说完他也不多感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折起来揣到怀里。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此时燕凛已看到了西北边的狼烟,紧接着过来传讯的士兵也来了。士兵一身都是伤,跑得急,到了以后几乎要昏厥过去。
等他撑着最后的意识把翼城的情况说完,燕凛脑中嗡地一下,急问“为什么不先护着小侯爷离开”
“没法离开,知府外逃的时候遇到埋伏身亡境内也有伏兵。”士兵哭着道,“而且小侯爷说,他不走。”
哪怕他不是知府也不是守将,他也不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翼城被屠,不能眼睁睁看看百姓无辜丧命。
燕凛让人把士兵送上去治伤,带着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往翼城。翼城驻兵只有两三千,其中一部分还是老兵残将,兵力十分薄弱。
唯一比较让人宽慰的是翼城城墙坚固,若是能死守到底许是能坚持到援兵到达。
就怕兀烈攻城攻势太猛烈,翼城守不住。
想到兀烈的“屠夫”之名,燕凛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不该放晏阳一个人在翼城。
他不该因为自己心里那不可对人言说的心思而让晏阳远离自己的视线。
燕凛从来没有对什么人有过那么浓烈的感情,因此心中那一层名为“只是朋友”的窗纸被一个梦戳破之后,他才会开始有意识地避开晏阳。
燕凛第一次感到害怕。
晏阳刚来时,他对晏阳说在北疆他可以放心去做他想做的事。晏阳一向信任他,因此在北疆几乎从不设防。
可如今外敌围城,他却才刚得到消息
若是翼城破了
燕凛马不停蹄地往西北方赶,还差几个山头就能望见翼城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痛,仿佛有利箭穿心而过。燕凛双目赤红“再快一些”
再快一些
再快一些就到了
很快地,燕凛一行人与北蛮军短兵相接。
燕凛一马当先地砍杀了数名北蛮骑兵,抬头看去,只见城门还紧闭着,乌泱泱一片的北蛮军还在城外。
翼城守住了。
燕凛心中一松,全力应战。
此时前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北蛮军忽然乱了起来,如散沙一般溃散开。燕凛让人趁势围杀北蛮军,心里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兀烈率领的北蛮军有近三万人,守城的驻军只有两三千,为什么北蛮军会出现乱象
城中仿佛已经看见了援军到来,响起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