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很安静,满墙的校长画像中有两个抬起眼皮看了斯内普一眼,跟着兴致缺缺地继续睡觉。
斯内普没有为自己制作画像,他活着时受到的差遣已经够多了,一点也不想死后还在校长室里永永远远受制于人哪怕只是他留下来的一缕思想。不过以当时的形势,他也没那个闲工夫为自己的画像注入思想。
“我需要一个冥想盆。”斯内普叫住了准备坐到办公桌后的邓布利多,目光落在墙边的黑色柜子上,他知道它就在里面,“我想,等你看完我的记忆,我们交流起来会更高效一点。”
邓布利多用捉摸不透的目光定定地看了斯内普一会,缓缓地说道“我能确定我从来没见过你,但我猜,我们大概打过交道以我还没能猜到的某种方式。”
“打过交道”斯内普讥讽地重复了一遍,冷冷地说道,“我倒宁愿只是如此。”
“噢,你对我有怨恨。”邓布利多打开柜门,把冥想盆拿到了办公桌上,“我在你身上做了很过分的事吗看来是的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能想象出是多么恶劣。请允许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你说声抱歉。”
斯内普拿着魔杖的手紧了紧。
“等你看完后再说。”他说着,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我很乐意多听几遍。”
斯内普将魔杖抵在太阳穴上,缓缓地从里面抽出了一道银色的物质,他把它轻轻地放进了冥想盆里,并反复重复这样的动作十几次,冥想盆里旋转出浓稠的银白色漩涡。
他放下魔杖,退后两步,对邓布利多说“请看吧。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去门外等。”
邓布利多耸了耸肩,否决了这个提议“直觉告诉我,如果我真这样做的话,你大概又多了一项恨我的理由。”
斯内普“”
“快看”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邓布利多便毫不设防地把脸埋进了冥想盆中。
等待的时间里,斯内普盯着门边的镀金栖枝上金红色的凤凰看。邓布利多敢不做防备地观看记忆,恐怕也是因为还有这只凤凰守卫着他。
邓布利多死后,斯内普问过他的画像,他的凤凰会去哪里,画像里的邓布利多说它会在灰烬里重生,去往需要它的地方。
光彩照人的凤凰与斯内普对视着,目光很是友善。斯内普却在想,凤凰是不死鸟,可以涅槃复活,那他呢
斯内普不敢把自己的际遇假托在“幸运”与“偶然”之上他很清楚,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陷阱。
必然有一种力量他没有办法察觉的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
不弄清楚背后的始末,斯内普的心始终无法落到实处。
许久之后,邓布利多从冥想盆里抬起了头。他一时没有说话,神情震动对此斯内普很满意,甚至津津有味地欣赏了一番。
也该轮到邓布利多在他面前失态一回了。
沉默了好一会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望着斯内普,眼神既复杂又沉重。
“对不起,西弗勒斯。”他语气郑重地说,“对不起,这样的道歉,我说上多少遍也不为过尽管它无济于事。”
也不尽然。
就算没有实际用处,说了总比没说来得让人心情舒适一些。
斯内普依然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回归正题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我也一样。”
邓布利多点点头,在校长椅上坐下,斯内普收回记忆,不客气地变出了一把高脚椅,隔着办公桌坐在邓布利多对面,与他视线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