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大惊过后, 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吕良笑道“这件事, 二小姐早知道无益, 就是我今儿不说,想来东翁也会很快和二小姐说的。”
时鸢想起老夫人一直对自己的优待来, 近来越发的亲密。老夫人素来是重规矩的人, 若是她没有所图,怎么会对自己一个庶女正眼相待她原本以为是因为老夫人要将她嫁到一个好人家去,好攀附权贵,没想到他们竟然想一步登天,直接将自己送进宫去待选
吕良观时鸢的神色几番变化, 知她已经信了多半了,又说道“二小姐想来还不知,时家原本是京城里四大家族之一的时家的旁支,因四十年前时老太爷犯了错,一家被逐出族,被迫离开了京城,这才到了丰州,后来东翁仕途顺畅,一家人才迁来了临川, 这个你也知道。时老夫人和东翁这辈子最大的执念, 就是要回到京城, 还要风风光光的, 二小姐您说,除了与当今天子攀上关系,还有什么能让他们风光回京”
时鸢缓缓收起惊色,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当今天子已是六旬老者,垂垂老矣,她不过十七岁,就算再风光,再富贵,她也不可能想进宫去伺候一个将死之人。
吕良既然做得时复的幕僚,自然是有些心计的,这会见时鸢低下头,冷下了脸,心知她不情愿,劝道“二小姐,你要想想,入宫为妃,是多少人一生都求不来的荣耀,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家族兄弟,一步登天,虽说宫中岁月枯燥,但却有泼天的富贵,二小姐是有福之人,谁能说得准二小姐在宫里会走到何种地步呢”
时鸢抬头望向对面的吕良,他相貌白净,很是斯文,可眼中却闪着精光,那是对权势的渴望。
时鸢嘲讽一笑。
“我不过是女子,早晚是外姓人,家族兄弟,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一生,去成全他们的富贵至于泼天的富贵,我生来命贱,如何享受得起”
吕良听了时鸢如此说,却是不慌不忙,反而一笑“二小姐不是最痛恨自己的出身吗说句不中听的话,二小姐就是不进宫,老夫人他们也未必会为二小姐挑选一门二小姐自己称心如意的亲事,说不得还是给达官贵人做小,以后就是生了儿子,也得称一声姨娘。同是做小,给天下最贵的人做小,”吕良说着压低了声音,“说不定,生了儿子,好生筹划,一步登天了,也说不准。”
就是吕良如此诱惑她,时鸢脑子还是清醒得很。
如今皇上都六十多岁了,最大的皇子,也快五十岁了,人家早就在朝中结党营私,自己就是生下小皇子,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妄想抢到皇位自己娘家位高权重,手握重兵
时鸢没有反驳吕良,只是一笑。
吕良站起身来,“二小姐好生想想吧,这事还得二小姐想通才好。我就先告辞了,以后二小姐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
看着吕良出了房门,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快速离开了,时鸢猝然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往日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快速地涌上心头,那些畏畏顺从,刻意奉承的从不愿回想的模样,全都涌了出来,全都在嘲笑她,原来以前竟是她错了,她不该妄想自己能打破时家的规则,妄想自己会比时锦那个嫡女更得喜欢和善待
“禄天吉神入命,富贵白日升天禄天吉神入命,富贵白日升天”
时鸢喃喃不停地念着这两句批命,忽而又疯魔似的大笑了起来。
时家丧事刚过没些日子,又迎来了一桩喜事。
却是又有媒婆上门来了,且这媒婆并非临川城里的媒婆,而是从川南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