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晏蓉正在溧阳居,她儿子闺女百日宴在即,正是忙碌的时候,早早起了和荀太夫人商议迎女宾诸事, 谁了刚入得正房坐下, 忽听见二门外清冽的云板声接连叩响四下。
二人对视一眼, 荀太夫人急问“生了何事
四下云板是丧音, 这是家族中有人去世了, 这两小百日宴前夕,怎地生了这事
不过亲近几支里头, 确有二个年老体衰的,这是谁支应不过去了
老太太正这般想着, 谁曾想管事娘子魂不附体奔进,急禀“禀老夫人,夫人, 珹大夫人没了”
“什么”
晏蓉惊骇, 睁大眼睛瞪着那管事娘子, 说的是谁珹大夫人不是吕氏吗
怎么可能
荀太夫人手抖了抖, 正端着的茶盏“噼啪”落地, 溅湿自己半幅下摆,“你说的是谁是孟宣家的吕氏”
管事娘子也惊得不行, 忙道“是珹大郎君家的来报的丧。说是昨晚珹大夫人起夜, 守夜侍女睡得死, 珹大夫人就自己起了,谁曾想回来时滑倒,后脑正正磕在几案边角,当场就没了。”
荀太夫人不信,拄着拐杖站起,“我去看看。”
吕氏为人爽利健谈,又恭谦孝顺,就连晏蓉这般相处时日尚短的都对其极有好感,更何况是荀太夫人
本来尊不就卑,尤其是像老太太这般年岁已高,一般是不会出席个青春早逝的晚辈丧礼的,打发个管事去看看已经很足够了。但一来吕氏去得太突然,二来太婆媳多年,感情不浅。老太太执意要去看。
晏蓉赶紧去搀扶,她也一同去了。
她身上还穿着水红色织锦曲裾,申媪打发人赶紧回去取了套雪青色素纹衫裙来,她在马车上匆匆换了,又摘了头上的赤金红宝头面和手镯,换了一套玉饰。
申媪也是一脸犹疑,“唉,这好端端的,怎就”
她和吕氏接触也不少,对其观感不错,一时惋惜惊叹,倒是不好抱怨对方死得不合时宜,恐怕对她家小主子的百日宴有影响。
晏蓉没说话,车行辘辘,她倒是把吕氏去世的消化下来了,只是依旧心乱如麻。好端端的一个人,吕氏身体比她还好多了,怎地突然说死就死了呢
荀太夫人亲至,不但霍珹,就连霍温闻讯也匆匆赶出,“母亲,您怎地亲自来了呢”
父子二人一身素服,霍琛腰系白巾,一夜之间他仿佛被熬出了大半精气神,神态萎靡,目含悲怆,下颌点点青黑是没心思剃掉的胡须茬子,眼眶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告诉我这究竟是在怎么一回事”老太太用力拄了拄拐杖。
“是我不好。”
霍珹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是我不好,我若能早些回屋,阿雅就”
他哽咽,一双赤红的眼再次泛起泪光,他猛地低头捂住。
“唉,如何能怪你,都是下仆疏忽,儿媳气运不佳。”
霍温虽和吕氏接触不多,但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十分满意的,吕氏去了,他也伤感,但他更心疼独子,忙低声安慰。
“唉。”
荀太夫人叹息一声,闭了闭目。城西霍宅的大门孝幡白幔处处,漫天满眼尽是素色,未下马车,就听见府内悲哭阵阵,霍温父子一脸哀色就立在眼前,吕氏去世的事,一下子就变得真切起来了。
可不是气运不佳吗一般人摔个跤,磕破皮摔断腿就很厉害了,咋吕氏就倒霉成这样一磕就磕中要害呢
太婆媳一场,吕氏历来孝顺,既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