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说两句话,彭夫人就催促男人们往前面去了,太原大战在即,她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霍珩预计最迟后天即率大军奔赴遂城的,要当面商议的事很多,他和晏珣也不废话,应了就要转身离去。
晏蓉留下照顾母亲,送他们出廊下,霍珩回身,低声对她说“你母亲看着渐愈,你勿需太过忧心。”
“一路疾行,你怕也疲乏,今夜早些歇了,莫要等我。”他到底是惦记她舟车劳顿的,只是晏珣就在近旁,也不好说亲热话。
晏蓉整了整他猩红披上上的系带,轻声说“夫君莫要记挂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诸如让他多休息的废话就一句不说了,现在他肯定闲不下来的。
霍珩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匆匆离去。
晏蓉目送二人背影消失在褚玉居大门口,伫立片刻,才折返内室。
彭夫人早让侍女准备洗漱用具,晏蓉确实风尘仆仆,干脆就在母亲屋里沐浴更了衣。
彭夫人心疼女儿,见她不肯回屋歇息,就招手,母女一同躺在宽阔的楠木围屏大床上。
她爱怜抚摸女儿头发,问“赶路可累,你回来,你太婆母可有不高兴”
一叠声的问候,包含着一颗慈母之心,晏蓉偎依在母亲身伴,只觉身心安宁,“我好得很,祖母也没说什么”
她埋怨母亲,“你生病了也不告诉我,我不回来照顾你的如何能放心”
“无事,我快好了。”
彭夫人又问“阿蓉,那伯瑾待你可好”这问题,信里问过多遍,但总是还要亲口说过才放心的。
晏蓉想起霍珩,唇角微微一翘,靠着母亲的肩,低声道“很好很好的,阿娘莫要担忧。”
女人总是对这些很敏感的,女儿话中甜蜜之意,彭夫人听得真真,她欢喜“那就好,那就好。”
“若此战告捷,你再替阿娘添上二个外孙,阿娘就无憾了。”
眼下这场大战对太原晏氏的重要性,就连彭夫人欣慰感慨也不能忽略,晏蓉握了握母亲的手,“会的,此战必定凯旋”
她加重语气。
彭夫人服了药,晏蓉其实也累,母女二人并未说多久的话,就各自陷入昏睡,申媪小心上前,替两位主子掖了掖被角,而后安静侍立一侧。
冀州一行是午后到的,晏蓉一觉睡醒已暮色四合,男人们肯定无暇回来用饭,于是她和母亲便用了晡食。
晚膳吃过,消了食,到了一更,彭夫人便催促女儿回去歇息,晏蓉应了,伺候母亲服药躺下后便回去了。
她还住未出阁前的院子。这院子她年前出嫁搬空了不少,家里按照原先摆设重新布置过,帐幔低垂,床榻簇新,令仆妇每日洒扫,干净整洁,随时能入住。
天色昏暗,蒙了绢布的灯笼照不了太远,但晏蓉还能借着廊下一整排的绢灯看见院里花木泛了新绿,老梅树的花落了,正在抽新芽。
她进屋后洗了手脸,重新均了香膏,中午才沐浴过就不洗了,只亲自翻出霍珩的替换内衣,置于床头。
晏蓉下午睡过不困,于是就执一卷书简,一边看一边等着他。
霍珩一直没见人,直至三更的梆子都响起了,晏蓉无法,只好在乳母的再三催促下上床睡下。
东想西想,十分牵挂,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到了何时,她忽然感觉身边一具温热的身躯,忙睁开眼。
天还黑着,夜很寂静,只墙角的错银铜牛灯里的一只蜜烛在无声燃烧,为内室添上一些昏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