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嗯”了一声,却毫无松手的意思。
“怎么穿了耳洞”他又重复了一遍。
宋乐仪当然不肯告诉他,是因为他送来的那副墨玉耳坠把把她气着了,才一怒之下冲动穿了耳。而且她还翻来覆去疼了好多天,那太丢人了
灯火恍恍下,一身明艳的女子冷着眉眼,心虚掩饰“喜欢穿就穿了。”
“你这喜欢倒是随意。”
赵彻总算松开手,指尖挑着她耳边的碎发拢了拢,又忽然低下身子,手掌半撑着大腿,将两人的视线拉到齐平,笑问“表妹,我是不是比以前更俊了”
语气里浑然没个正经。
“”真以为天下地下就他最俊呢
宋乐仪别扭,违着良心道“丑了”
少年时赵彻是个眉眼俊俏的公子哥,浑身上下金贵的很,皮肤也白皙,衬得一双漂亮的眼睛尤其黑亮,尤其是浸着三分笑意看人的时候,能把人溺死。
如今他黑了不少,比以前也瘦了,眉眼愈发坚毅深邃,周身气势也凌厉了起来。
丑了
赵彻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只捧着人别过的脸蛋转回来,哄道“你再好好看看。”
“看、看什么啊”宋乐仪神色闪躲,扒拉下他的手腕。
赵彻低声而笑,胸腔微微震动,直到宋乐仪又递了他一个怒瞪的眼神儿,方才戛然而止。
宋乐仪咬了咬唇瓣,丢下一句“懒得理你,我回府了。”说着,她绕过他就要往前走。
赵彻哪能让她得逞,长腿往前一迈,又将人给堵了。
征战三年,赵彻长高不少,站在面前就跟一堵墙似的,推都推不动。不等宋乐仪气恼打他,赵彻已经沉着嗓音道“表妹,我们顺路,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
宋乐仪偃旗息鼓,她反复咀嚼这句话,忍不住仰了小脑袋看他,直直撞入了一双幽深清亮的黑眸,那里情绪满满,许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蒙上了一层浓浓雾气,教人看不真切。
好歹有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又不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仇人,一别三年其实也曾想念,宋乐仪便也没再拒绝。
而且的确顺路,豫王府和夷安郡主府只隔了一堵墙。
一路上赵彻的嘴巴也没闲着,没少将宋乐仪哄笑。
望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赵彻忍不住扬了唇角,笑容颇灿,只是漆漆眼眸后面却藏了微不可察地心疼与苦涩,他伸手,捏了捏她没几两肉的脸蛋“太瘦了,明日同我一起用膳。”
宋乐仪一愣,拍掉他的手“不要”
赵彻从善如流改了口“那我陪你用膳。”
陪她用膳
听着眼前人低沉真挚的声音,宋乐仪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被戳中了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冷清月辉下,宋乐仪明媚的眼角蓦地湿润,许是觉得丢人,趁着浓浓夜色,她欲盖弥彰垂了眉眼,挡去了所有委屈。
是以她瞧不见,赵彻漆黑的眼底情绪纷杂,爱意翻涌。
许久,宋乐仪吸了吸鼻子小声应了句“好。”
声音很轻,夹在夜风中转瞬即逝。
没等赵彻反应过来,她突然转身跑了,泪花最终没忍住,从眼角滑落,汇聚在了下巴上,又滴答一声砸在地上。
夜色中传来的声音,带着难得的关切与紧张。
“表哥,夜深了,你也早点歇息。”
赵彻抬头瞧着她纤细窈窕身影,越跑越远,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