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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六耳(1/3)
    清晨时, 沈泽川凝视着那些凌乱的脚印, 问费盛“是粮车吗”

    车轮的痕迹很清晰, 明显是承载着重物。

    “比粮车还要重, ”费盛单膝跪地, 看了片刻, 说,“像是载着什么重器。主子,他们专程绕到离北,难道又想偷袭”

    “沙三营如今兵强马壮,有郭韦礼驻扎, 此处又靠近边博营, 如果没有重兵在后, 偷袭也难再讨到好处。”沈泽川面朝南边, “况且他们是从敦州出来的, 可能是想把东西运去茶石河沿线。”

    但是敦州有什么呢

    敦州的粮仓早被土匪挥霍空了,而且敦州境内没有守备军,何必多此一举绕路而行

    沈泽川细细地想了片刻,把对敦州的所有记忆都过了一遍, 想到六月边沙骑兵偷袭边博营时用到了投石机,他沿着车轮的痕迹走了几步,忽然说“辎重, 粮食军械。”他回过头, “中博兵败以后, 兵部没有回收六州的军械库, 是想留给重建的守备军,但后来阒都疏于巡查,这些军械库就无人问津了。”

    费盛站起身,顾不得膝头的泥,道“其中有许多攻城重器,若是落到了边沙人手中,那端州可就危在旦夕了。”

    “继续跟着。”沈泽川说道。

    车轮陷进了泥洼,马匹拉不动。

    六耳裹着袄,戴着边鼓帽想要蜷缩起来,但他没能如愿。那个扮作行商的边沙汉子拽着脚踝,把他拖下了马车,用马鞭抽醒他,叱骂着“站起来,去推车”

    六耳“哎哟”几声,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过去推车。他年迈手抖,蹬着地的脚被人给踩了,疼得他险些跪下去。这趟跟车的土匪有很多,都被边沙人给缴了刀,在马鞭子底下做苦力。

    洛山土匪在茨州铩羽而归,雷惊蛰是禁军细作的消息不胫而走,洛山因此分裂成了十几个小山头,相互斗得不亦乐乎。六耳丁牛之流各自起势,都想重现雷常鸣的辉煌,做洛山的大当家。谁知他们在端州被有边沙骑兵相助的土匪给打散了,不仅折了主力,还再次被俘虏,成为了边沙骑兵的阶下囚。

    丁牛不肯替边沙骑兵运粮,在七月底被杀掉了。六耳惜命,不敢再做抵抗,现在专门为边沙人押运粮车。

    六耳猴似的佝偻着身体,两吊长眉随着动作颤抖。他混在人堆里,不敢在边沙汉子眼皮底下偷懒。可即便如此,也没能逃过鞭打。六耳疼得龇牙咧嘴,尽力把身体矮下去,让别人给挡着。

    路难走,寒夜里都是粗重的喘息声,这些横惯了的土匪也招架不住边沙人的马鞭,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不在少数。马车到了寅时才停下,几列骑兵游走在周围,呵斥着土匪们集中站好。

    六耳的袄衣被鞭子抽烂了,漏着破絮。他抱着双臂,一双脚蹚在薄冰泥洼里,袍子早烂了,两只裤腿荡着,露出麻秆似的双腿,老头冻得直哆嗦。

    边沙汉子们要吃饭,土匪们只能站在边上挡风。

    六耳抄着手,饿得眼冒金星,舔着嘴唇,悄悄蹲下身休息。

    “这狗日子啥时候是个头,”跟前的旧部嘀咕着,把塞在背上的布囊拆下来,系到了腰上,“干他娘的,这一趟快被他们活活打死了这些狗日的下手没哈数,把人当牲口抽”

    六耳挪动了下脚,饿得嘴里泛酸,还想着抽口烟。他在袖子摸索了半天,捏出些烟草星子,凑在鼻子跟前使劲闻了闻,说“他们又不读书,可不就把人当作牲口那身上文的都是野兽猛禽,喝的还是生血。”

    旧部啐了几口,说“早知道是这个下场,在茨州的时候我也投靠禁军,他妈的,好歹不会便宜边沙人。”

    “净他妈说废话,”六耳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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