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趴在了栏杆上,白发被风吹动,看他们父子俩并排。邬子余几步跑近,蹬着栏杆跨了上去。后边的离北铁骑和禁军都围了过来,把这一边的栏杆堵得水泄不通。
澹台虎被挤得腾不出手,伸着脖子喊“这是干啥”
邬子余举起个馒头,在喧杂里敞开沙哑的嗓子喊“今天要是二公子赢了,押运队这个月就是大爷吃饭都得多给我们两勺”
左千秋见状笑道“阿野想赢他老子,还得几年。”
“二公子争气”澹台虎抹了淌到面颊边的汗,脸上晒得黑红,不服气地喊道。
左千秋说“要是王爷赢了怎么办”
晨阳刚想说什么,就听澹台虎大声说“那我们就沿着草场跑,边跑边狗叫”
邬子余跟后边的骨津立刻跳起来堵他的嘴。
左千秋没放过机会,说“好阿野,听见没有今天要是跑输了你爹,你们全队就要汪汪叫”
萧驰野抬指吹了声哨,浪淘雪襟绕了出来,跑到他身边,他上了马,问萧方旭“去哪儿”
萧方旭像是犹豫,说“去哪”
他话音还没落,就已经驱马冲了出去。
禁军整齐地嘘声,澹台虎挣扎着露出嘴,急道“这王爷怎么还耍赖呢”
浪淘雪襟犹如黑箭离弦,风瞬间就飒响了起来。天际的晴日刺眼,父子俩人跑马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猛骤然穿破云层,奋力急追,死死咬在萧驰野的身后,俯瞰着那双箭一前一后。草叶被马蹄践飞,风呼扇着无尽萋草,他们身处其中,好似坠入海浪的大小星子,在草野里划出了长长的痕迹。
萧驰野听着风声,望见萧方旭的后背。
萧方旭还没有老,他怎么会老呢,他看起来是那样地健硕有力,像是和二十年前没有差别,只要他举起双臂,就能举起两个儿子,在草场上大笑着把他们挨个抛哭。
萧驰野逐渐追了上去,浪淘雪襟远比萧方旭座下的那匹更加强壮,也更加年轻。它朝气蓬勃地冲,目光只盯着前方,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它停下来。
两个人逐渐并驾齐驱,跑得大汗淋漓。日光顶在头上,晒得他们背部发烫,这也许是离北今年最后一个烈日晴空。
终点有个石碑,上边刻着过去一年战死的离北铁骑,有和他们一起陨灭的雄鹰,还有那些承载着他们的战马。就在父子两人即将到达的最后一刻,猛比他们更快地冲了过去,绕了个圈,落在了石碑上,荣获第一。
“这是我的鹰,”萧驰野放缓了速度,说,“就是我赢。”
“这是我的地,”萧方旭也停了下来,转身对萧驰野指着脚下,“我比你早到了八百年呢。”
萧驰野冷漠地忽略了这句话。
他们下了马,太阳已经西斜。萧方旭踩着石阶,站到了石碑面前,伸手抹了抹上面的灰尘。这里的风很大,吹动了他的发,让他鬓边凌乱,露出了些白色,他说“这里还有我兄弟。”
萧驰野从后跟上来,站在萧方旭身边。
“十年前我带你大哥来这里,”萧方旭指着某处,“这里有个小子,叫绥宁,名字挺特别的,跟你大哥年纪一样大。”
这个石碑每年都被刮掉旧名字,填上新人。这意味着一代一代的离北铁骑都存在于这里,又意味着一代一代的离北铁骑都消失于这里。石碑背靠鸿雁山,长眠于此。他们既是鸿雁山的风,又是鸿雁山的星辰。
“我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