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的手很稳,她没有犹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刀精准切入自己预想的位置,再拿出时,津岛怜央身上的伤势便已经恢复如初。
“好了。”
太宰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与谢野晶子手上的动作的,在她宣告着治疗结束的这句短短语句响起时,他才骤然松懈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肺部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新鲜的氧气。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听见了与谢野晶子话语的津岛怜央也问道。
他听话地闭着眼睛,直扑扑的眼睫如同阴影般铺设在下眼睑,长长的拖拽了开来,像一把小蒲扇,安安静静,在镇痛剂的作用下,对刚刚在自己身上割开的那道伤口一无所知。
“可以了。”太宰治说,“怜央先去房间里换一件衣服、再擦擦身体吧,刚刚有血液把你身上都弄脏了哦。”
津岛怜央于是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腰腹处一片颜料般的新鲜血液,和染上了红的浅色家居服,点点头应下了,“好。”
“对了,手上的绷带和石膏也可以拆下来了。”
太宰治说道,自己动手帮津岛怜央把固定伤口用的石膏拆了下来。
“好了,这样的话,怜央的手就重获自由了”
津岛怜央试探性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在发现全无阻碍之后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不止如此,小腿、膝盖和手肘上的擦伤同样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痊愈消失了,像是从没有受过伤的光洁皮肤只透出了小孩子特有的生机和娇嫩。
他转头看向与谢野晶子,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亮,两边的嘴角弯弯地勾起,露出了月牙般漂亮的笑容来,“与谢野医生,谢谢你”
“啊不用谢。”
与谢野晶子一边收拾着医疗箱,一边有些不习惯地僵硬回道。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太宰治的这个弟弟跟他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极生物啊。
一个心眼坏到黑泥都快满溢出来了,一个却阳光灿烂、天真无邪,就像是个开朗爱笑的普通孩子。
津岛怜央于是转了身,只穿了白色短袜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哒哒哒地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算把手肘上敷着的黏腻腻的药膏跟身上沾到血迹的地方都清洗掉,再换掉已经脏了的家居服。
收拾好了医疗箱,与谢野晶子习惯性地想要如同先前一样一刻也不耽搁地起身离开。
“等一下,与谢野。”太宰治唤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与谢野晶子转头看见太宰治脸上似笑非笑般的微妙神情,脑中的记忆姗姗回笼。
“啊,对了,你说要稍微占据一点我的时间,有话要跟我说的来着。”
与谢野晶子顿了一下,“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森先生的事情哦。”太宰治微笑地说道。
但与谢野晶子的神情却倏忽变了。
那个名字像是戳中了她最不堪、最不愿意再想起的柔软伤口,将从未结痂的血肉再一次剖开来,血淋淋地放置在她的面前,逼迫着她回忆起那些痛苦不堪的经历。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某种仇恨的、凶狠的东西,如同尖锐的刺一般深深地扎向太宰治。
有着一头带着深紫色调的黑直短发的女医者缓缓转身,头上纤薄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着,她侧着头,身上像是缭绕着森冷的恶意,一双沉沉的红瞳瞥向了太宰治。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