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也不说什么,知道她坐车坐累了,屈膝,马步一扎,夏晚也就顺顺儿的,趴到了他背上。
她道“甜瓜和昱瑾之间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明儿单独把甜瓜叫出来,好好儿问上一问。”
“好。”郭嘉道。
夏晚又道“我瞧皇后也不甚开心,她似乎是真的伤心,而我竟无法开解。”
“明日入宫,我去开解开解她。”郭嘉又道。
无论如何,丈母娘是喜欢女婿的,所以,郭嘉的话,孔心竹颇能听得进去。
夏晚絮絮叨叨,又道“杜心蕊快生了,兴儿还在关西,今夜起,只怕我得去隔壁照料。”
郭嘉道“何须你亲自照料,我去照料就好。”
说起郭兴那个胖妇人,郭嘉就要皱眉头,心蕊二字,多好听的名字,等到见了面,才发现是个比郭兴还壮,比他还粗还黑的妇人,简直败胃口。
不过,为了能叫夏晚不操心,郭嘉身兼八职,把郭兴那胖媳妇儿,也就照料上了。
夏晚趴在郭嘉肩上,过了许久,又深深叹了一气“丈夫身为皇帝,不纳嫔妃不开六宫,儿子聪明又听话,但皇后的哀伤,怕是永远也无药可解了。”
郭嘉道“我劝她就好,会好的。”
暖风沉醉,心意相融,归家的路其实很漫长,从乌金西坠走到华灯初上,可分明又哪么短,聊着家长里短,邻里杂事,也不过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两扇如意小门掩上,也不过是个平凡人家,有着属于平凡人的,无法用笔墨描摹,渲染,但只要置深其中,就会翘起唇角,满溢的幸福。
夜里洗罢澡,照料着夏晚睡下了,郭嘉装模作样,还得去过问两声隔壁的胖弟媳妇儿。
真的没有生过登极的野心吗
真的没有想过,让郭添取代昱瑾吗
走到郭兴家门前时,郭嘉抬起头,望着树梢那轮明月扪心自问。
有过,而且还曾狂热的预想过,但夏晚给予他的,平凡而又浓厚的幸福感,足以抹去那深深的遗憾,为臣子,尽本分,能一人退雄兵百万,也能恪守已职,卑微而又本分,只做自己的份内事,人生一世,恍如沧海一栗,也仿如月空下那一粒星的闪烁。
无比卑微,但也无比的伟大。
月华深深,皇宫后面最大的狩猎场,御苑内,两个孩子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着,撞到一起,便同时瘫坐到了地上。
那个嘴巴尖利,又坏又可恶的小姑娘,在掖庭局涮了几天恭桶,洗了几日衣服之后,因为不服管教,跟李昱瑾顶撞,吵架,李昱瑾把她绑在了御苑里河边一颗老柳树上,本是想吓唬吓唬她,晚上再来救她的,但等他和郭添两个晚上进御苑时,河水涨了至少两尺深的潮,而那个才六岁,个头矮矮的小姑娘也不见了。
李昱瑾找来找去,甚至于忘了自己到底是把她给绑在那棵柳树上了。
因为郭嘉特地吩咐过,让把杜呦呦给文安郡主送过去,俩孩子算是擅自行事,悄悄把她给拘起来的,这下倒好,因为他俩的擅自行事,一个才不过六岁的小丫头,居然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过后文安郡主来查,这才开始满宫里四处的寻找,找了约莫半个月后,于下游的污泥潭里捞出一具极渡溃烂的孩童尸体来,这事儿才得已告终。
杜呦呦那个小姑娘,也就于这世上生生儿的,消失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
因为那个无辜小姑娘的一条性命,风风火火,性子莽撞而又冲动的李昱瑾,在他十一岁的这一年,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