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贞听说之后,气的几乎要吐血,不过他沉病在身, 想发作也无力发作罢了。
不过,虽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媳妇儿拖回了自己家, 但皇命大过天, 皇帝一纸圣谕, 郭嘉就得入宫。李极像是逗着郭嘉玩儿似的,从过完无宵节开始, 几乎就没让他在家里宿过一宿。
转眼便是三月。
随着春风吹绿长安城,街头巷尾桃李芳菲, 沉闷了一冬的妇人女子们也都换上了鲜艳的春装,处处都有人在踏青, 凡有花开处, 或席地而坐, 或竹席而坐,吟诗品酒的仕子佳人遍地都是。
夏晚一直长在西北边陲, 还是头一回经历长安人的风雅。
隔壁的普宁寺后院中有满园子的丁香,如今正是怒放的时候,随风送了香过来, 也送了隔壁吟诗做对的酸文人们的吵闹声过来, 热闹的跟庙会一样。
还有李燕贞的病, 从去年的腊月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好。夏晚忧心于李燕贞的身体,虽说隔着一座寺,倒是每日都要过府去照料一回。
今儿她仍是一早就至,甫一到孔心竹的卧房门外,便听见李燕贞在吼人“杨喜,你究竟给本王吃的什么药,缠绵病榻眼看三月,本王不过一个小小的皮外伤,怎的就好不了呢”
显然,李燕贞又在跟御医发脾气了。
接着是孔心竹的声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世间哪有一帖药下去就能治好的病”
杨喜亦劝道“王爷是久没病过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只是外伤,但因为当时其他御医给量下的药量太重,以致于伤到了您的胃,再接着,又伤到了肝胆,这就漫延到了内脏,内脏只能养,不能下猛药去激的。”
李燕贞两只眼底浮着一层子的青淤,年前也不过普通人的瘦样子,这一个春天过的,身上的肉几乎要掉光了,见夏晚进来,眉目这才变温,远远伸着手,示意夏晚坐。
待夏晚一坐下,便唠唠叨叨的问,郭嘉待她好不好,在隔壁住的可还顺心,要不要多派几个丫头过去。
夏晚自然是一径儿的推辞。她不惯用丫环,出门时或者要带几个讲排场,但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总还是一个人呆着更舒服。至于郭嘉,叫老皇帝盯的紧着呢,难得有个回家的时候,说来也是好笑,夏晚住了整整两个多月,至今,郭嘉还没捞到一夜在家睡呢。
她劝李燕贞道“既御医叫阿耶吃药,阿耶好好吃便是,须知,杨御医连甜瓜脑子里的病都治好,不会害你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燕贞因为夏晚这个害字,眉头倒是跳了跳。
不过他毕竟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当下也不作声,还耐着性子陪杨喜多聊了几句,随即,便吩咐孔心竹去送客。
待孔心竹出门去送杨喜了,他说道“姐儿,你把那丸药拿来我吃。”
杨喜开的不是汤药,而是自制的蜜丸,治胃的一粒,治肝胆的一粒,保平安的又是一粒。一日,李燕贞得服上整整九丸,整整吃了三个月,吃的他一闻见蜜味儿就犯呕。
夏晚斟了服药的温水,拿了几枚蜡封着的丸药过来,旋去蜡封,笑道“阿耶自己吃,还是女儿喂您”
李燕贞将几枚丸药都接了过来,捏在手中捏了半晌,忽而悉数揉碎,丢进水盏之中,再从夏晚头上拨了根簪子,便不停搅着那碗药汤子。
边搅,他边问些甜瓜和昱瑾的情况。
夏晚避而不答,反而问道“阿耶是不是觉得这汤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