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霖和文贞两个正在对坐吃茶。
初春的天气, 烧地龙太热, 会上火, 撤了地龙又太冷,人会觉得冷,所以屋子里已熄了地龙, 就只放着两只铜熏笼。
铜熏笼里炭微微的燃着, 李昱霖本是歪在张软榻上,忽而凌空一脚,将一只铜熏笼整个儿踩翻在地。
“还不是怪哥哥你自己”文贞侧瞄了他一眼“居然使那样下流的法子,去对付一个孩子,那安灵圣脏成那样, 你不说一脚踩死他, 居然还让他去祸害孩子。”
“孽种而已,谁知道他居然有那样大的力气。”李昱霖觉得不怪自己失手, 是李昙年瞒的太好,而且,甜瓜那孩子也全然不像个力大的,叫他大意了而已。
这下倒好, 偷鸡不成蚀把米,郭嘉自己烂事缠身, 就不能帮他从孔府收兵权,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就李昱霖这样的。
文贞居然在绣一只鞋垫子, 像李昱霖这种人, 一双靴子最多穿不过三天,用的鞋垫是宫里的针绣姑姑们做的。
文贞这鞋垫里,加着川芎、细辛、白芷等药物,再加上郡主之手,贵中之贵。可她绣的鞋垫子,李昱霖一双也不曾用过。
“又是给郭六畜绣的”李昱霖长腿懒洋洋的伸着,颇有几分不屑“大哥早晚要收拾他,你又何必在一个死人身上多费功夫”
文贞额头清流流的流海儿,抿唇一笑道“有我在,你就杀不得他。”
绣了两针,放下鞋垫,文贞的眼圈儿微红着。她之所以学着绣鞋垫儿,还是两年前的事了。
男子的脚,大抵都不怎么好闻。
不过六年前郭嘉见驾的那一回,文贞记得他身上没有平常男子的那股臭气。但同时,身上也不带香气,清清淡淡一股山野清香,带着隐隐的药味儿。
因为那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她记住了这个人。
直到大约三年前,再在御花园相见,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变过,不似长安男子身上的脂香,也不似普通乡野出身的男人,一股汗臭。
直到有一回他脱鞋侍君,她恶作剧藏他的靴子,发现他的靴子居然也不像普通男人的那样臭,问起来,郭嘉才说,是他丧了的妻子替他衲的鞋垫子,鞋垫子里加着川芎,白芷类的药粉,穿惯了,便会沾上那种味道。
文贞也不知道李昙年在当初俩人分离之前,到底替郭嘉衲了多少鞋垫,居然够他穿上几年之久。
不过,打哪之后,她就开始帮郭嘉衲鞋垫了。到如今,她已不知衲了多少幅,堂堂郡主,替一个男人衲了那么多的鞋垫儿,跟他相伴那么久,他的发妻说来就来,说占就占,那怎么行
支着两只手在窗子上盼着,眼巴巴直盼到太阳落山,月亮都升起来了,才听到门外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夏晚耳朵竖的像兔子一样,顿时一凛,还未及出门,李昱瑾和甜瓜像两只小狗一样,一前一后就窜出来了,俩孩子也不敢说话,一个搭着一个的肩,就那么看着风尘朴朴的郭嘉。
“回后院去,吃饱了就睡觉,不准再出来。”郭嘉抑着喉咙里欢喜,佯作怒声,瞬时就把俩孩子给吓跑了。
刚走到廊庑下,河生跑了过来,手搭上郭嘉的耳朵,连指带划,说了一通。
郭嘉在门外愣了片刻,还是水乡镇时下地种过田的习惯,混身拍打了一遍,才进屋子。
夏晚坐在窗前,见他进来,立刻就站了起来。
“可找到办法了”窗子又开着,屋子里一片的寒,大约也是操心孩子,她连灯都忘点了。
郭嘉走了过来,接过灯台交给河生,示意他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