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柔声道“我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在长安有人照顾也是好事,于你和文贞的婚事,我并没有觉得不悦,只是不喜欢别人利用我的孩子。”
细雪中她轻扭着两只冻青了的手,叫郭嘉想起她当年在水乡镇叫卖山货,亦是这样的细雪,街上连行人都没有,她只穿着件薄单衣,冷成那样,从早站到晚,卖不完就不会走。
如今她倒不为饿肚子而愁了,可他依旧无法照顾好她。
夏晚还未忘了正事,刚刚冷完,又得厚着脸皮求这厮“我得知道,皇上想除孔方孔提督,收他的兵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若有暇,就在此刻说予我听听,可否”
郭嘉旋即勾唇,于蒙蒙细雪中笑了起来。相比那老气横气的紫色文官服,这纯白面的武弁服才格外衬他略年青俊秀的脸“你今夜宿在宫中,待我忙完了,于床上慢慢说予你听。”
夏晚叫他气了个半死,咬牙切齿道“郭六畜,如今你可是文贞郡主定了婚的未婚夫,三更半夜再进本公主的闺房,像什么话”
郭嘉要不答应皇帝的赐婚,如今已经是只死猫头鹰了。
他道“既是公主,或者郡主,你们的婚姻就不仅仅是婚姻本身,而是利益与权力的交换。答应赐婚,只是为了保住我这颗项上人头而已,你该明白的,在甘州剑指李承筹的那一刻,我面对的就是个死局,晚晚,你总得给我时间,让我好破了目前的局。”
夏晚垂着眸子,遥遥见文贞站在远极处,一众婢子环绕着,也在往这一处看。
东宫和晋王府,确实是殊死不能立的两派,文贞想把郭嘉给扯过去,除了小女儿情怀的那点爱,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在皇帝面前的影响力吧。
想到这儿,夏晚的心又平了。
她道“咱们皆是从水乡镇出来的,是乡里孩子。便你往后与文贞成亲,也勿要忘了李燕贞和晋王府,非是因为权势,也非是因为我和甜瓜,而是因为李燕贞确实曾拯救关西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咱们不能忘了他的恩德。”
“那你晚上会开窗子吗”郭嘉最在乎的是这个。
夏晚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东宫的太子总算等到了文贞回来,见她光洁的额头上顶着一大块青斑,厉眼扫上她身后的婢子“你们究竟怎么照顾郡主的,怎么叫她摔了跟头”
文贞一把拂开父亲的手,解开裘衣的带子,缓缓坐到了软几上。
“文贞,皇上让你大哥送李昙年去宋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太子急忙问道。
文贞格外痛苦的闭上眼睛,头摇的拨琅鼓一样“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烦我。”
太子急的直搓手“文贞,这于咱们来说很重要,李燕贞是武将,在关西威声振天,他忠诚于皇上,但不会忠诚于为父,毕竟为父曾把李昙年给送走,李燕贞恨为父入骨,等你皇爷爷死了,只怕他连杀为父的心都有,你说怎么办”
若是往日,冷静的时候,文贞会理性的判断事情的利蔽。但郭嘉对于夏晚和甜瓜藏在骨髓里的那种在乎,和夏晚对于郭嘉,或者说对于所有人,所有事的那种淡然激怒了她。
她并不在乎郭嘉心里有个亡妻,但那个亡妻有一天突然回来了,还一跃而上,跃过她,成了公主,抢了皇帝对于她的宠爱,带着个孩子,蛮横而强硬的,就占据了郭嘉的心。
这叫她如何能够面对
她道“皇爷爷之所以让大哥带着李昙年去宋州,可不就是想处理了晋王府,替咱们东宫扫平道路”
太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转身就去找自己的亲卫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