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 她叫夏晚。就是曾叫呼延神助掳走的, 最后跳河的, 我的妻子。”郭嘉道。
李燕贞道“就是我曾见过的, 在我桌子上写了一幅字样又丑又难看的, 语句不通完全读不懂的信的, 那个姑娘”
他语调中带着哭腔, 不敢相信自已在七年前见到过女儿, 却又与她擦肩而过,天人永别。
郭嘉唇角微抽了抽,道“是。”
说着, 他贴身掏出一张泛黄的宣纸来,缓缓展开, 递到呼延天忠面前“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呼延大人,这就是证据, 是您曾杀了我母, 掳了我妻子的证据。”
呼一天忠, 跳上红山。红山有吾o, 叫他长剑戳穿。妾心哀哀,恨不能斩
字丑到人神共忿,写的也狗屁不通,可夏晚的字是郭嘉教的,所以在从李燕贞手里拿到妻子所书的信的那一刻,郭嘉就知道吴氏是叫呼延天忠给杀的。
所以,他其实在七年前就知道吴氏是叫呼延天忠给杀的,也知道郭莲是拿着夏晚的东西去认的亲,他却将这事儿隐藏了整整七年。
李燕贞也不过四十出头,还是个盛年男子,此刻居然有些站不住,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吼道“是谁,究竟是谁当初带走了我的年姐儿,又把她卖到那么个地方去的”
他回想七年前自己初到河口城的那个夜晚,那个穿着北齐兵服,摇着两面旗子,要代甘州人命感谢他的那个小姑娘,那是他的女儿啊。
两番相见,他嫌弃过她写的字儿难看,还差点与她相认,之所以最后不曾相认,似乎是因为痣,她身上生了很多的痣。
然后,次日一早,他就听人说,那个女子是郭嘉的妻子,在天明之前跳河自杀了。
李燕贞当时猜过许多原因,一度还以为是自己束兵不力,有手下的士兵们趁着无人时强辱了她,她才会跳河的。为此,还曾严刑铐问过手下兵士,看可曾有人动过歪心。
当然,也不过一个小妇人而已,他把她写的那封语不详焉的信交给郭嘉,后来安慰了他几句,这事儿也就完了。
可谁能想得到,那是他苦苦寻了十一年的女儿,当时满打满也才不过十四岁,在一个小山坳里风吹雨打着长大,还被关西大营献过祭,死去活来了一回,小小年纪便嫁了人,长安城里,像她那个年纪的少女们正是娇生惯养,谷物不识的时候。
她却早早成了个妇人,为了找丈夫,穿着两国兵服,拿着两国旗子,因为想在寻死前给丈夫留一封信,在他的书房里咬着笔杆儿,拿自己所有认识的字,竭力的拼凑着。
他的长女,他曾经那么期待过她的出生,也是因为实在放不下,千里迢迢从长安带到甘州,为此,不惜惹恼皇帝,不惜丢掉做太子的资格。
他视如珍宝的女儿,叫人那般践踏,踏进尘世间的恶道之中,这不是因为孩子,这是因为他,肯定是因为出于对他的恨意。
李燕贞双拳紧捏着,环视周围,忽而一把捏上陈姑的衣衽,鬓额间青筋爆涨“快告诉本王,当初打晕你,抱走孩子的人是谁”
大堂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陈姑身上,想听她说,打晕她,抱走孩子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陈姑缓缓伸出一只手,往某一处指着,李燕贞燃着怒火的目光,也往那一处搜寻着。
屏风后面的夏晚也站了起来,手摁着脸上的巾子,也想知道,那个会恨她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