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守在书房门口,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往里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把屋里的情形看了个遍。小林子亲眼看见自家太子爷给太子妃讲墨义,之后还亲自带着太子妃写字,那耐心,当年的太傅看了绝对能哭出声来。怎么说呢,反正小林子是没眼看。
小林子压低了声音,悄悄和身边另一个近侍说话“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大婚后,太子爷笑的时候多了许多。”
显然另一个近侍也深有同感,早两年太子爷是什么人啊,他的威名紫禁城里无人不知。出身尊贵,得天独厚,又是后宫前朝集体捧在手心的人,秦沂简直是与生俱来的跋扈倨傲。京城里嚣张、混不吝的公子哥不在少数,可是只要一听太子爷这三个字,人人都要退让三分。谁能想到两三年以后,太子爷也有耐心细致,教人写字的一天呢。
小林子虽然嘴上里啧啧啧,但是内心里却由衷替太子高兴。他来太子身边的年限浅,等他见到东宫的时候,秦沂已经被封为太子,并且养成了冷淡不耐烦的性子。这些年风风雨雨走下来,不是没有艰难危险、命悬一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女人向太子示好,想攀上东宫这条大船,可是秦沂一直是不冷不淡的模样。文孝皇后的早逝,父亲和姨母的双重背叛,带给秦沂的伤害太深了。这种影响直到秦沂长大,按理他已经足够强大,可是却依然无法摆脱。
所以小林子看到如今的场面真的很高兴,听汤信义说,自文孝皇后走后,太子就少有和什么人好好说过话了。阁老和太傅热切关注秦沂的学业,生怕他长歪,可是哪里会和秦沂说冷说热,关心年幼太子的心理状况相反,一个理智、冷淡、不留情面的继承人,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小林子也觉得太子爷是个厉害的储君,以后也会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可是他作为太子身边的跟班近侍,立场和外面的臣子又不一样。如今太子妃来了,能和太子说说与朝政无关的“闲话”,关心太子冷暖,小林子觉得这很好。
屋外的雪尚未消融,空气中都带着生硬的冷意,而隔着一道纱窗的宫殿里,金猊兽袅袅吐出清香,五扇的宫屏富贵典雅,和外面的寒冬宛如两个世界。秦沂握着楚锦瑶的手,带着她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字,楚锦瑶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琴瑟在侧,莫不静好。从前觉得抽象的诗,突然就形象起来。
书房里,楚锦瑶在秦沂的“帮助”下写完了一页大字,非常愉快地结束了今日的课业。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撑着下巴看秦沂干正事,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沂说话。
楚锦瑶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突然想起来那个疑似怀孕的妃子还没和秦沂说。楚锦瑶趴在桌子上,悄悄拉秦沂的衣袖。
“殿下,我有一件要紧事和你说。”
秦沂听了只是轻轻一笑,显然并没有把这所谓的“要紧事”当真。从前他处理朝务都是极其严肃的事情,无论是内侍还是谋臣,看到他在写东西都不敢打扰,可是今日多了一个楚锦瑶,时不时就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然而奇怪的是,这种感觉还不算坏。
至于楚锦瑶所说的要紧事,秦沂是不太在意的。他抱着哄楚锦瑶的心思,配合地问“是什么”
楚锦瑶越发压低了声音,四处看周围确实无其他人后,才低低地说“惠妃身边有一个宫女,虽受了圣恩但是却没有册封。我怀疑,她可能怀孕了。”
秦沂的笔尖不由一顿,抬头看向楚锦瑶。
楚锦瑶接触到秦沂的目光,知道此事严肃,脸色也郑重起来“我给皇后舆馈之日,出门时不小心扫的那个宫女,她反应特别大,而且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我这几日让宫女仔细注意过,发现她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