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从姥姥那边闲言闲语得知:
姜浓姓姜,却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养女而已。
所以姜家和汪家人都不把她自家的小孩疼,连汪婉芙顾及名声,也就做下表面慈母样子,压根儿没把姜浓放心上。
姜湛到明辨是非的年纪,已经不是父母诡辩几句就能敷衍过去的“妈,您还记得第一次为什么给姐报钢琴班么,是不想花时间去管她,报个班往老师那边一扔,多轻松啊。”
汪婉芙脸色一寸寸的白,发着抖“别说了。”
姜湛又对准了姜岑“您呢,是为了面子,生的儿子当眼珠子护,就算不学无术也不舍得重罚一下,却对养女管教森严,书房那戒尺都往她手心打了,字写不好要被罚,背坐的不够直要被罚,我继承不了父亲您衣钵,您就让姐自幼来学各国语言,去考播音主持”
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这个家的人都各怀鬼胎,为了一己私欲,才没有弃养姜浓的。
场面逐渐变得僵持不定。
姜岑更是被激得拐杖都握不稳,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逆子自幼什么混账事做不出
汪婉芙忙着给丈夫拍背,最先妥协了下来,几乎是求他的语气说“湛湛,你爸是病退的啊,你这棍子打在自己腿上,会要了他的命。”
姜岑还在闷闷的咳,苍白嶙峋的肩背轮廓可以看出,岁月不饶人,纵使他不甘服输,还想护儿子一程,却也抵抗不了时间的摧残。
姜湛僵白着手指,狠下心说“那你们得答应,不会对姐挟恩图报。”
汪婉芙只求他能放下棍子,连着颤声说“好,依你。”
“写保证书。”
“大逆不道的逆子”姜岑缓过那口气,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砸向他,而姜湛如同尊僵硬的冰冷雕塑,也不躲半寸,硬生生地抗下了,一声闷响,肩背的剧痛骤然袭来,险些眼前发黑。
这幕也看得汪婉芙心如刀割,跪在了地上。
姜岑打完这一下,高举的拐杖却落不下去,盯着姜湛凌厉的面色“我要不写保证书,你今天就非得断这条腿”
“是。”
那股子刺痛顺着衣服下的绷紧肌肉深扎进骨髓深处,但是姜湛的反应就跟丧失痛觉似的,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让姜岑被虚汗浸透灰白的鬓发,倏而像是恹了一般,透着疲惫后退了半步。
姜岑和汪婉芙去书房写保证书,才刚一走,姜湛就原地嘶地倒抽了口凉气,手掌捂着被拐杖重击的部位,差点魂都给打出来了。
等姜浓上前关怀,顺势往她肩膀靠,仿佛先前那股凌厉气势都是错觉“姐,你帮我瞧一眼,是不是淤青了,虎毒不食子嘶”
又倒吸了口气,姜浓微凉指尖碰到他伤的地方,摸着倒没伤到骨头,皮肉之痛却是躲不了的。
她看着姜湛深刻清晰的面容,微蹙眉尖“岑叔打你也不往旁边躲躲。”
姜湛喊完疼,又跟没事人似的,松泛着手臂筋骨说“我要不挨这一拐杖,爸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话声落地。
他忽而一问“姐,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废物吗”
姜浓怔了下“不是的。”
姜湛姿态瞧着漫不经心,嘴角泛着冷白勾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就算没有姜家做靠山,我长大了也能闯出一片天,犯不着爸妈给我铺路,也不用拿你的婚姻去牺牲。”
他先前待在军校是封闭式的,和家里联络都甚少,压根不知道姜浓曾被逼嫁一事。
如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