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浓也没忘,垂眼看了半响,才抬起看着满脸薄红的解成祈。
“舅舅跟我出来是吧。”
随即,她又转向一旁对着客厅全家福看的傅青淮说“外婆想见你。”
垂着的布帘重新被撩起。
佟书兰侧头看过去,先前晕沉沉的没细观察,这会儿掠一眼,只觉得他生的好,哪怕就穿着简单的黑衬衫西装,在深冬的凛冽日光下也精致得像是书里画卷才有的人。
只是眉骨间如覆霜雪,又不爱言笑,像是个不好相处的。
而佟书兰却对他异常满意,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招了招手,让人坐在床边;“听囡囡说,她和你已经结婚了”
“是。”傅青淮对她是有敬意,清冷料峭的身影侧过来时,佟书兰叹气说“姜浓这名字,是她养母家取的,被领养前她都没有名字,我和她舅,都喊她囡囡。”
他淡色的眼瞳向来沉静,但在这时浮上了几秒的讶异。
佟书兰有意说起一些事“不是不取,是囡囡的妈难产去世前,说想等她亲生父亲来取。”
可是等到了姜浓快上学的岁数,那人还没有出现。
佟书兰是江南水乡闻名的教书先生,早年丧夫,独立抚养一双儿女,可惜儿子解成祈不成器,只能窝在这小镇上,女儿倒是争气考了出去。
不料临近毕业时,却跟初恋分手,肚子里怀着姜浓跑了回来。
说起这些往事,佟书兰哑了嗓子,一字一句“姜浓无论是打小就倔犟的脾气,还是外貌都像极了她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可我从她出生起就知道,这孩子不该被困在这里,她舅扶不上墙,舅母又是个尖酸刻薄的,我靠那点退休金是养不好她的。”
儿时的姜浓生得软糯,爱吃沾了蜜糖的甜食和软的。
半大点的时候,最爱抱着蒲扇坐在门前,听到巷子外有滴滴的车轮声,就知道是卖糍粑的老爷爷来了。
她会掏出舅舅解成祈给自己的一两块零花钱拿去买,还知道要分给小表妹吃。
后来有次被舅妈打了手板心,背后说她是没人养的阿猫阿狗,嘴还这么馋。
姜浓冒着泪却不敢哭,那么小的人儿就知道了日后吃糖,要躲着点儿舅母。
佟书兰看在眼里,是疼在心底。
从那时起,她就萌生了不等女儿至死都爱着的那个负心汉寻上门了,她要给这个爱吃糖的小人儿找个好人家
只是没想到姜浓性子会这么倔犟,被领养了,也要偷偷跑回来。佟书兰跟傅青淮聊起姜浓孩童时的这些,双眼温和如暖流,又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
最后,虚弱地长叹气说“囡囡提起你时,那眼神和她过世的母亲太像了我看得出她比你先一步,陷入这段感情里。”
傅青淮在佟书兰眼神下,平生第一次被人看得这么透。
只因佟书兰对他的所求,无关任何利益意图“她那么爱吃蜜糖,人生不该是苦的,你要护她护一时或一世,外婆日后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会感激你。”
燕杭真的去坐乌篷船了,直接花三倍钱包了个船夫。
这儿的古镇桥多且街道窄,姜浓走出巷子就看到,她手指间还捧着玻璃杯,只是深冬的凛冽空气很快就将热水凝凉。
转了个身站在桥旁,眼睫的余光也落在了解成祈身上。
外婆摔伤晕倒这事,他故意在电话里没讲清楚。
姜浓起先以为很严重,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