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托着腮帮子,有些不称意,“六七月里,正是热得发慌的时节啊,不能扇扇子,也不能用冰,可不得热死了。”
皇帝说哪里就热死了,“月子里受了寒要作病的,反倒是暖和些,对身子好。再说孩子才来世上,穿得厚重多难受,还是穿得单薄些,养好了皮肉,等天儿凉了穿上夹袄,才不至于弄伤了小胳膊小腿。”
颐行听了,倒觉满满的窝心。本以为他是干大事儿的,乾坤社稷独断,对于那些细枝末节不会太上心,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些,可见说男人不懂,全是那些不得重视的女人们用来安慰自己的无奈理由。那个人要是真在乎你,别说看顾你,但凡他有这个本事,连孩子都愿意替你生了。
于是伸出胳膊挂在他脖子上,“万岁爷,咱们总算有孩子啦。”感慨活着真是个奇怪的轮回,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四处撒欢呢,这就要当别人的额涅了。
皇帝抱她一下,很快把她的手拽了下来,“让我再瞧瞧,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验收成果的皇帝一本正经,把完了左手把右手,口中继续念念有词“左疾为男,右疾为女”似乎遇到了一点难题,咂摸再三,不停轮流换手,最后怔忡地看着她说,“左右手没什么差别槛儿,你别不是真怀了双伴儿吧”
颐行吓了一跳,“还是一男一女”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都觉得惴惴,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太后恰好进来,听见他们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仰天拜起佛来,嘴里絮絮说“这是几世里的造化啊,一来就来一双皇帝你再仔细瞧瞧,瞧准了我要上奉先殿告诉你阿玛去。这可是双生啊,咱们宇文家还没有过呢,得去告慰列祖列宗,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颐行站起身来蹲安,笑着说“月份儿还小,且看不出呢,万岁爷这会子怕也不敢确定就是双伴儿。”
太后托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免礼,一面道“那可未必,皇帝打小儿爱钻研医术,人又机灵,只有他不愿意干,没有他干不好的事儿。”太后把儿子一通狠夸,可夸完,又觉得有点歧义,三个人都不免有些尴尬。
横竖太后是极称意的,对颐行说“宫里已经三年没添人口了,就等着你这一胎。不拘是儿是女,都是天大的好事儿。如今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过问,且好好养胎要紧。”说着欢喜地上下打量她,感慨着,“真好啊,要真是个双伴儿,我还求什么呢,将来一个孙子,一个孙女,我可高兴都高兴不过来了。”
话虽这么说,颐行终究不敢断定,能怀一个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能怀一双呢。
谁知这话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尚家上辈儿里真有怀双伴儿的嫁到车臣汗部去的那位老姑太太,她和穆宗慧怡贵妃是姐妹,不过一个才活了二十就没了,后世里也不常提起,所以你不知道她们是双生。”
颐行讶然懵了半天,“还真有老例儿啊”可瞧瞧自己的肚子,并不显大,横竖是双生,那是意外之喜,要是独一个,也是大圆满。
临近年关,各宫洒扫得都差不多了,有主位的宫苑自然有人把关,唯独钟粹宫,因知愿被废,又没有再提拔新任皇后,那里就一直闲置着,只留两个老太监看守。
“我进宫来这么长时候,还没去那儿看过。”颐行冲含珍说,“眼瞧着要下雪了,咱们过去瞧瞧,没的看屋子的不尽心,哪里砖瓦墙头坏了,也没个人禀报。”
含珍说是,替她披上了乌云豹氅衣,一头搀扶着她,慢慢走下台阶。
从永寿宫到钟粹宫,隔着挺远的距离,含珍担心她走得过多,动了胎气,便道“主儿稍等会子,奴才去传一顶小轿吧,主儿慢慢过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