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辞给孟千姿化了最后一次妆,山上太冷,许多瓶瓶罐罐里的液乳都凝了,辛辞把它们都捂在怀里,哗啦啦一满兜。
孟千姿笑着说“可得把我画得好看点,江炼两年没见我啦。”
又压低声音说辛辞“你得主动点。”
辛辞原本红了眼的,让她一说,又红了脸,讷讷回了句“这种事儿,又不是光我主动就行的。”
况美盈给江炼买了新的四季衣衫,因为“在那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得换”,衣衫叠得整整齐齐,上头放了张她和韦彪的婚纱小照。
冼琼花帮孟千姿理好了行李包,又过来吩咐她“姿姐儿,到了那头,如果有办法,你尽量给我们捎个信儿。”
孟千姿咯咯笑,说“神棍说,人家大荒,是天外、宇宙呢,我怎么捎啊还是托梦吧。以后,你们做到的、关于我的好梦,都是我托的。”
又正色吩咐所有人“大荒既然是天外,跟这儿多半不是一个维度,等我带着江炼回来的时候,这儿没准已经过了好几十年了,你们有什么人生大事,记得都在这知会一声,我一回来,就能看到,不至于错过了什么。”
启天梯前最后一句话,是指着踝上的金铃、向着景茹司说的“四妈,我用完了之后,把金铃交给你带回去,留给下一任的山鬼王座吧。”
陶恬引着神棍,步入阴暗的通道。
神棍问她“这儿常开吗”
陶恬想了想“也不是,起初那几年,人来得勤,后来慢慢地,就不那么频繁了,一般是几年一来的。只有孟助理,每年都来,不过,他三年前,已经过世了。”
神棍哦了一声自己认识的人,又少了一个了。
打开第二道门,终于步入石台。
神棍条件反射般,先抬头往上看。
那几道搭靠着的山肠还在,看似摇摇欲坠,实则稳固住了,没有大的山崩或者地震,应该不会再倒。
石台上下,都结了玻璃罩,罩外还结了铁丝网,这是防石蝗的,虽说这么多年,鲜有人见过石蝗了。
神棍在石台上走了几步,这才抬起头,看向山壁。
山壁上,石人依旧,江炼在,孟千姿也在。
神棍对陶恬说了句“你不用陪着我,让我自己待会儿吧。”
孟千姿入大荒时,用的是金铃。
和江炼那次一样,山壁上,如有竖向的黑色眼眸缓张,而就在眼眸开启的刹那,金铃一下子崩断,落在了地上。
孟千姿想俯身去捡,景茹司说了句“千姿,别管它了,晚点我收拾,补接起来就行。”
孟千姿没再去捡,她拎起行李包,说了句“好沉啊。”
又说“我走啦,说不定江炼从来也没有走远,我走几步,就能遇见他啦。”
她没有一头扎进去,只是笑着看所有人,这尘世,她大半的依恋都在这儿了,她想再多看几眼。
曲俏小声地啜泣起来,冼琼花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况美盈流着眼泪,一直紧攥韦彪的手;孟劲松呆呆站着,手里握着一卷画儿。
那是江炼曾经贴神眼,为孟千姿画的肖像,柳冠国没舍得烧,一直留着,孟千姿再次去湘西时,他已经听说了江炼的事,于是郑而重之取出,又交还给了孟千姿。
孟千姿很喜欢这画儿,临走前,她把画送给了孟劲松,以留作纪念。
孟千姿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入口闭合。
渐渐恢复的石面顺着她的脸一路描摹而下,石面复原之后,曲俏失声叫了句“你看他们”
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