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心欲绝地陪对方去买完鞋,送她回家,又因为她说零花钱不够给了她几十块大洋,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回到家后,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商人精明心盖过了萌动的少男春心,总算意识到自己被人给耍了。
而耍他的原因,看不上他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矮。
来自异性的不屑比父母往日的吵闹造成的影响要强烈一百倍,他躲在房间里盖着被子郁闷了好些天,出去后向全家宣布他要长高。
话一放出去,父亲端来了大补汤,母亲捧来美国钙片。
赵祝升日日胡吃海塞,有事没事就绕着操场跑圈。一整年下来,个子只高了一寸,肚皮倒是开始接近父亲的尺寸了。
他无法容忍自己年纪轻轻就大腹便便,又开始了艰辛的减肥之路,好不容易瘦回原来的身形,回想这一年的辛苦,只能骂一句老天爷捉弄人。
他重新回到狐朋狗友的交际圈里,忽然发现一件事并不是所有姑娘都讨厌矮子的,也有大把的姑娘爱他的脸,爱他的阔,愿意与他谈情说爱。
他接触的人多了,还总结出一套规律若对方肯与你单独吃饭,那你尽管摸她的手。若她肯跟你看电影,或许亲个小嘴也可以。若她收了你的礼物,还在收下时含羞一笑,以后便可称她为女朋友了。
有些事情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赵祝升在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后的半年里,足足谈了十几段恋爱,让那群朋友羡慕不已。
不过谈得恋爱多了,他也发现这事无趣得很。跟她们在一起时无非就是做那几件事,新鲜劲儿过了就没意思了,长得再美也就那样,至于最初那令他记忆深刻的两麻,是再也不曾体会过。
他又去见了那一见钟情的姑娘,对方被父母早早安排嫁了人,已经抱着孩子在喂奶。二人相对无言,见完就彻底抛之脑后了。
赵祝升怀疑自己在蹉跎人生,琢磨着要不要考虑一下父亲的建议,去念个大学什么的。
他注定了要继承家业,也无心努力学习,但混个毕业证回来还挺不错,最重要的是大城市肯定比寒城有意思得多。
但是他还没下定决心,便见到了阮苏。
无论之后过去多少年,他始终记得那个上午,他因为被混蛋房东戏弄气得头晕眼花,带着自家饭店里的伙计冲进去,对她说“你再不滚蛋,我就砸了这个店”
对方当时回答了什么他早已忘了个精光,只知道第二次再见面时,他盯着她的脸多看了几眼,从此再也爬不出她的漩涡。
后面他想过许多次,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太过分了,所以对方才对他的付出无动于衷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那时的赵祝升只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独特的女人,不再是青涩时期酥酥麻麻的爱,而是只想每天看着她,待在她身边,与她结婚生子,跟她一起躺进棺材里的爱。
这份爱意,浓烈得当他得知对方已婚,并且是别人的姨太太时,也未曾减退半分。
已婚怎么了可以离啊,他才不是像父亲一样迂腐的人。
他甚至为她姨太太的身份感到庆幸,因为姨太太代表着对方花心不专一,花点钱给点好处,或许就能从对方手里要过来了。
他美滋滋地盘算起婚后的日子来,阮苏长得那么好看,美丽又可爱,他要把寒城最好的衣服都给她买回家。寒城里的化妆品就那么几样,他要托人从国外买来送给她。他还想带她去看大海,拍婚纱照,送钻石给她,为她盖一座配得上她的漂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