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差别待遇令他更恨贾环十分。
贾环甫一跨出后角门,便被高大健壮的青年扯入怀内抱牢,咬着耳尖询问,“你怎么惹着老九了他那个人最是阴险狠毒,日后你离他远点。不过不怕的,有我在呢,他要是敢碰你一根寒毛,我叫他死无全尸不过一罪奴生的贱种,平白污了皇室血脉,还当自己真是个人物了”话音未落,舌尖已探入少年耳蜗舔舐,揩油揩得见缝插针。
贾环用力肘击他腹部,冷笑道,“不需你说,我见了他浑身就不舒服,自然会远着点儿。走吧,不是说非情公子在等着么”
“走,天儿太冷了,咱不骑马,坐车去。照你上次说的,铺了厚厚的棉絮又使人做了几个抱枕垫腰,保管叫你躺着舒服。”五王爷一边按揉剧痛不已的腹部,一边掀开车帘伺候少年入内,比贴身近侍还殷切十倍。
马车踢踢踏踏驶远,与此同时,三王爷将九皇子请入书房,指点他课业上的一些问题,告一段落后问道,“九皇弟可知非情公子是何人”
九皇子眨眨眼,如实回答,“非情公子乃碧忧亭的四君子之一,在京中极为受人推崇。”
“碧忧亭”三王爷放下毛笔,状似不经意的问,“什么地方”
“就是,就是一个聚会消遣的场所”九皇子脸红了,吞吞吐吐不肯明说。
三王爷乜着他温声开口,“皇弟但说无妨。”
九皇子摸摸鼻子,表情十分尴尬,压低嗓音道,“碧忧亭就是小倌馆,非情公子乃馆内头牌,听说长相俊美,气质脱俗,在京中很有一批拥趸。”
三王爷面上淡淡,心里却火烧火燎、郁躁难言,勉强看完九皇子所作骈文,点明几处不妥,便站起来送客,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匆匆出府。
碧忧亭乃京中最大最火的小倌馆,环境自然与别处不同,少了欢场的喧嚣与热闹,多了几分悠远宁静。除开一座主楼,还有几间青山绿水环绕中的雅阁,只有四位头牌才有资格入住。
贾环与五王爷步入非情阁,就见一容貌俊逸出尘的男子正端坐在案几后雕刻印章,见有人来也不起身相迎,只淡淡瞥了一眼。
五王爷正要开口训斥,却被贾环拦住,两人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刻完最后一笔,非情公子走到窗边的盥洗架前净手,问道,“欲刺青的是哪位”
“我。”贾环举手。
“有无自备图案”
“备了,你且看看。”贾环从怀里掏出一张画作,摊开了放在案几上。
背景是大朵大朵的菩提花,色彩十分艳丽,笔触却略微朦胧。峥嵘怒放,象征着圣洁美好的花丛中赫然冒出一颗惨白的骷颅头,黑而幽深的眼洞内爬出一只鬼面蛛,毛茸茸的节肢与滴着毒液的口器纤毫毕现。
这种光与影、明与暗,交织而成的立体画作,在这个时代从未出现过。刺在肉身上,那种栩栩如生的效果可以想见。
五王爷看入了迷。
非情公子面上的漫不经心被慎重所取代。没有顶尖的刺青技艺,绝复制不了这幅独特的画作,更诠释不出那种极致美丽中蕴含极致危险的意境。
看完画再看向单手支腮,笑睨自己的妖邪少年,他不得不承认,唯有他,才能驾驭如此霸气昭彰、艳丽无匹的刺青。难怪人人都道五王爷这回栽了,为了一个黄毛小子,且还是低贱的庶子,把府里的姬妾遣散大半。
倘若是眼前这人,倒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