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胆子也大,同样走过去探看,惊叫道,“怎,怎么都是真的”赖大的血掌印,书记官的签名,官衙的印章,一个没少。
贾环止住笑,轻飘飘开口,“谁规定状子只能写一张既落到我手里,我叫他写几张他就得写几张。你们还要么我这儿多得是。”从床底下拽出一口箱子,挑开箱盖,他恶意满满的道,“你们喜欢尽管拿去,不拘是烧是撕还是剪成窗花儿,随你们折腾。”
似想起什么,他拍了拍脑门补充,“哎,差点忘了,晋亲王那儿还有我几箱子存货,拿到城门口抛洒,足够京里人手一张。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有不有趣儿”
贾政不敢想象那荒诞的画面,可他心里十分清楚,贾环既说得出口,就绝对做得出来,心里怕了,怯了,彻底退缩了,想走才发现院门已经上锁,压根走不脱,除非把贾环哄高兴了。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贾母杵拐杖的手青筋暴突,剧烈颤抖,若不是有鸳鸯和琥珀一左一右搀扶,不停的往她太阳穴抹红花油,没准儿会被气晕过去。
贾赦垂头忍笑,心道你们几个凡人如何玩的过混世魔王状子一写便写几万张,这是人干的事儿么赖大不是被打死的,是写死的吧绝,真绝了想到这里心内又是一阵狂笑,对贾环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熙凤站在门口,目无焦距的盯着一张状子。受了那么多罪,得到的竟是这么个随手可扔的东西,她图的什么名声丢了,脸面丢了,丈夫的信任丢了,健康的身体也丢了,她究竟图的什么
仿佛一脚踩空坠入深不见底的山崖,明明知道会死,可死亡总也不来,那萦绕不去的惊惶远比性命终结的瞬间更为难熬。王熙凤砰地一声跪倒在地,掩面长啸,嗓音悲戚。
院子里的仆役们想不到事情竟如此起起落落,峰回路转,原本的嚣张气焰全被深切的恐惧所取代,忙将手里的棍棒绳索扔得远远的,接二连三的跪趴下来磕头。
贾环理也不理,歪在炕上指了指自己屋子,轻笑道,“我这人心实,大方,有什么好东西就喜欢摆在明面,从不设防。瞅瞅,这屋里的摆件全都是皇上御赐的书画古董,价值连城;我那装银票的钱匣子从不上锁;玉佩扳指发冠等贵重饰物也都随便塞在衣柜里,丫头们喜欢随她们自己去拿。”
说到这里他慢慢喝了口茶,语气陡然变得森冷,“不过,拿了也得有命花才成,你们说是也不是”
贾母送来的十六个丫头婆子齐齐跪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摊开的双手皆有不同程度的红肿溃烂。
贾环睨视贾母,一字一句开口,“都说贾府老太君最会人,今儿我算是开了眼了。一手扶持的主母暗害嫡子,一眼相中的孙媳妇偷东西偷到小叔子屋里,送来的丫头婆子手脚没一个干净,这贾府当真待不得了姨娘,打包行李拿上状子,咱们出府单过”
“不,你不能走”贾母惊惶的大喊,见赵姨娘瞪眼过来,又软了语气道,“环哥儿,千错万错都是祖母管教不力的错。祖母给你赔罪你才十三岁,且三年后还要科考,没了家族庇佑如何过得莫与祖母置气反令自己受苦,快坐下。”
末了使人将十六个丫头婆子全绑起来,拉出去杖刑,又令王熙凤三跪九叩入屋请罪。
贾政默不吭声,贾赦夫妇却极力劝阻。环哥儿要是走了,日子得多无聊啊留下,必须留下要不大房跟着搬出去也成想到这里,贾赦又起了分家的念头。
王熙凤不要命的磕头,又是嚎啕又是哀求,模样好不凄惨。
贾琏偏过头不去看她,心里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恨,挣扎了半晌,膝盖一弯,也给跪了,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