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心里万般苦涩,一边为主子的天真感到忧心,一边又为环哥儿的狠辣感到恐惧,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荆棘,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笑着点头。
说话间,薛姨妈匆匆进来,拉住宝玉上下左右的打量,怜惜道,“宝玉,你可好你且放心,就算你母亲被关起来了,也有姨妈、凤姐儿和老太太护着你必不叫你吃亏”
袭人本想阻止,可薛姨妈那性子实在太风风火火,一张口,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了个干净。她懊恼的直跺脚。
“姨妈,你说得什么话什么叫母亲被关起来了”宝玉大感不安。
“你,你竟不知道吗”薛姨妈这才发现不妥,结结巴巴问道。
薛宝钗暗自皱眉。家里发生这样的大事,母亲都垮了,竟还不叫宝玉知道,把他保护的这样天真纯善,若没有庶子争产还好,偏来了个心机手段靠山皆分外了得的贾环,他日后哪还有活路可走
想到这里,宝钗又想起了前一阵王夫人提及的金玉良缘,心中忽觉十分抵触。
就在这当口儿,门外有人通禀说鸳鸯姑娘来了。
袭人冷汗刷刷直冒,连忙低声哀求,“薛姨太太,老太太已发了话,若这事叫宝二爷知道,满院子的奴才都拉出去拔了舌头,您行行好,在鸳鸯面前好歹装一装。二爷,咱们的命都捏在你手里了,你快笑快快笑一个”
薛姨妈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声答应。宝玉虽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却也不忍牵连身边的丫头,好歹扯出一抹笑。几人围坐在炕上,装作玩花牌的样子。
“哟,正玩着呢”鸳鸯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点破,自顾朝宝玉伸手,“宝二爷,你的通灵宝玉拿出来,老太太叫我给你重新换个挂件。”
“好端端的,怎想着换挂件原先那个不好吗”宝玉摘下脖子上金灿灿的挂件,强笑道。
“这个好虽好,但用料太沉重了,洗漱安寝的时候都要摘下来放在一旁,丫头们又粗心,弄丢了好几次,还是这个更好。”鸳鸯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条五彩丝绦编织的络子,将通灵宝玉卸下,装进镂空的暗格中,重又戴回宝玉脖颈,笑着提醒,“宝二爷快收好了,通灵宝玉委实贵重,千万莫叫旁人看了去,也莫弄丢了。络子柔软不膈人,无论洗漱还是睡觉都无需摘下,可比那金挂件好多了”
宝玉心不在焉的点头。
鸳鸯也不多待,拉住袭人笑道,“晚上路不好走,让这丫头送我一送。”
两人相携离开,薛姨妈心里七上八下慌乱的很,冲薛宝钗孥孥嘴,示意她安抚宝玉,自己轻手轻脚跟上。
两人到了院门旁的一处假山,鸳鸯轻声开口,“袭人,宝二爷的通灵宝玉千万叫他藏在衣襟里,不要让外人看见,更不许提他衔玉而生仙人降世,日后有大作为大气运的话。若是外人主动提及,你就说那通灵宝玉早就弄丢了,听见了吗”
“为,为什么”袭人喉头发紧。
“你莫问为什么,只要知道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谁若再敢提宝二爷衔玉而生那事,也不需拔了舌头,直接杖毙”鸳鸯语气前所未有的狠戾。
“是,我知道了。”袭人婉转的嗓音此时沙哑的不成样子。
鸳鸯长叹一气,趁着夜色走了。
薛姨妈高一脚底一脚奔回屋,掩上房门怒骂道,“好个贾家,好个老太太,竟然起了打压嫡子给庶子让位的心思这是欺负宝玉没了母亲庇护吗可别忘了咱王家还在宝玉背后立着呢”
“母亲,究竟怎么回事儿”宝钗拧眉问道。
薛姨妈将两人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