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拢火炉,气温同外面相差无几,所以即便过了好些时候,这些落在青石砖地上的雪花非但没有化成水,反倒渐渐的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林星承坐在案后的圈椅中,静默的望着屋外的风雪出神。
屋内屋外的烛火早就已经点燃,但无边黑暗,只这几星烛火又能照亮多少地方风渐大的时候,烛火摇摇晃晃,也有被风吹的熄灭的。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传来。
林星承回过神,循声望过去,就见有两个丫鬟正打着灯笼走过来。
在她们两个身后便是林如兰。
罩着大红色缕金缎面,边缘处镶了白色狐狸毛的斗篷,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里高高的撑着一把青绸伞,替她挡去头顶的风雪。
林星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他对待林如兰向来便是尊敬的,以往但凡见着她来,是立刻就会起身站起迎接的,但今日他心情实在不好,所以即便现在看到林如兰过来,他依然坐在椅中未动。
林如兰已经走进屋里来了。看到依然坐在椅中的林星承,她右侧眉毛微挑。
但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屋中的一张椅中坐下来,问道“你屋中怎么也不拢个火盆”
进屋之后她身上的斗篷非但没有拿下来,反而拢的更紧了。
林星承看她一眼,随即别过头,依然看着窗外的风雪,语声淡淡的说着“我不冷。”
身上冷还能拢火盆取暖,但若心中冷呢那是什么都温暖不了的。
阿忍送了茶水过来,林如兰端着杯子慢慢的喝了两口,随后才道“我瞧着你今日不大高兴。”
林星承没有说话。
实际上,这些年他何曾有过高兴的时候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也就只有同薛清宁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轻松。
但是薛清宁却总是怕他,不愿意见他
林如兰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杯口片刻,就道“这次孟明达的儿子从山西回来竟然出任神策军中尉一职。看来凌弘光是很信任靖国公府的,不然也不会将神策军交给孟明达的儿子掌控。”
神策军非但对外征伐,同时也负责着整个京畿的安危。可以说若孟锐有了反心,谋朝篡位的可能性极大。凌弘光能让孟锐出任神策军中尉一职,可见对靖国公府的信任。
林星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件事他早几天便也知晓,也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但他并不想管。
特别是现在,他更是什么都不想管。
就仿似这世间的任何事对他都无半点意义,他只想见薛清宁而已。
他的这副样子激怒了林如兰。
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到小几上,她不悦的开口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一副垂头丧气,毫无斗志的样子。难道我们的大业你都忘了”
林星承转头看她一眼,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大业长姐,就凭我们两个,这大业何时能成”
林如兰一怔。
林星承以前是从来没有这般跟她说过话的,今日却一反常态
她皱了皱眉头,压下心中不快,竭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我也知道这很艰难。但只要你有这份心,一直努力下去,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顿了顿,又道“便是我们这辈子真的做不成这件事,但愚公移山的事难道你不知子孙后代,总会有做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