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许妃待产的朝吾殿,平日里伺候她的宫娥却都呆立在外殿,有些面色发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有些倒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视。
只有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宫娥,被绳索捆束,倒在地上。
程千叶认出她是许妃贴身伺候之人。
“这怎么回事”程千叶沉声道。
众人见她突然闯进来,大吃一惊。
程千叶不待她们回复,大步径直跨入内殿。
此刻,在内殿的产房,许妃大汗淋漓,面色青白,挣扎着用力。
屋内站着一名女官,乃是杨太夫人身边最得用之人,总管宫内事物的大长秋催氏。
她给正在协助许妃生产的一名稳婆递了个眼色,那稳婆便站起身来,用衣袖一抹头上的汗,“孩子太大了,没法子,只能保一个。”
催氏冷冷开口“许妃,你也看到了,非是我们狠心,是你实在生不出来。为保王嗣血脉,只能委屈你了。”
许妃大吃一惊,她体虚无力,勉强挣起半身,眼中噙泪,哀求道 “还请嬷嬷们再为我尽一尽力。”
催氏冷哼一声“这个是主公的第一个孩子,如何经得起半点差池,如今是你自己没用,还怪得了哪个”
许妃心中凄楚,心知杨太夫人饶不过自己性命,但自己怀胎十月,临盆在即,是多么想亲手抱一抱自己的亲身骨肉。
她落下泪来,哀哀恳求“还请嬷嬷通融,为我求见夫君最后一面,我为这孩子交托几句,死也无憾了。”
“笑话,别说主公现在不在宫中,便是在了,这是产房,血腥之地,主公如何能进来见你。”杨氏一抬小巴,冲边上的稳婆道,“休要啰唣,动手”
那稳婆一点头,托出一个盘子,上摆一把雪亮的利剪和一叠垫布。
许妃忍不住害怕得尖叫挣扎起来。
数名粗壮的仆妇,一拥而上,压住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许妃体质柔弱,又是产程,如何挣脱得了,只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口中呜呜直唤。
那稳婆举起剪刀,来到许妃身边,开口道“夫人休怪,你为主君诞下子嗣,主君和太夫人必念着你的好,小公子也自有太夫人照料,你便安心去吧。”
正要动手,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程千叶一步跨了进来,冷着面孔,怒道“这是在干什么”
屋内众人唬了一跳,松开手脚,那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不住晃动。
许妃挣扎着爬起身,她满头是汗,丝发粘着到处都是,身下的被褥被羊水和血渍浸透,颤抖的向着程千叶伸出手“夫君,夫君,求你救救我,救我一命。”
程千叶撇开眼,看着地上犹自晃动着剪刀,压制心中怒火,咬着后槽牙道“去,传太医。”
屋内的仆妇,均抬头看了催氏一眼,低下头去,呐呐无言。却是一动不动。
催氏来到程千叶面前蹲身行礼,勉强挤出笑容,“主公,此地是产房,您不得入内,恐引血光之灾,还是先请出去吧,这里交给奴婢们处理就好。”
程千叶气到一定程度,反而不发作了,她笑了起来“总管后宫的大长秋很好,你跟我出来,你们都出来。”
催氏犹豫。
程千叶冷下脸,一甩袖,率先出屋。
催氏心中忐忑,旋即她想到,我这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行事,主公便是生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妃嫔和母亲顶撞,我只需拖到太夫人回来便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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