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榆眨了下眼,这个时间,还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到底还有什么事要赶着做但他没有问出来,点头“好,那我跟校长说一声你不跟我们一起。”
江藻道了声谢,孟秋榆走到正在清点人数的校长边上,跟他说了几句话,校长看过来,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然后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江藻看他们出了接机大厅,回身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个时间的机场没有白天那么繁忙,即使有人也都是行色匆匆,来来去去的,几乎没人注意到孤零零一个人坐着的江藻。
江藻坐在座位上,微微俯着身子,双手交握,静静地等待着。
一双擦得干净到几乎反光的皮鞋进入视线,江藻抬头。
是容静丞的秘书。
对方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江藻望着他,没说话,似乎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秘书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这是静丞给你的。”
一封黑色的信,庄严,肃穆,沉重。
江藻微微皱眉。
秘书继续说“他葬礼的邀请函。”
他。
葬礼的。
邀请函。
短短七个字进入耳中,江藻忽然感觉胃部在翻江倒海般地抽搐,他站起身,捂着嘴一路奔跑。
他跑到了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呕吐起来。
但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江藻呕了许久没有任何东西被吐出来,只有倒流的胃酸流过喉管,火辣辣的疼。
秘书跟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你还好吗”
江藻摇头,这不是任何病症,只是应激反应罢了。
他接了一捧水漱口,又把脸给洗了洗,然后,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憔悴。
没有擦去的水珠沿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宛如泪珠。
看着这样的自己,江藻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
他嘲笑的是他自己。
太可笑了,他一直都在让别人做选择,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却总在逃避。
而现在,他没办法逃避了,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江藻从抽纸盒里抽出
纸,把脸上的水渍擦干,然后,他再次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嘴唇动了动,他在对他说
江藻,做个选择吧。
你愿意,为容静丞,而死吗
抵达艺术馆的时候,天际已经出现熹微的晨光。
朝阳正在努力突破云层的封锁,缓慢上升。
秘书把江藻带到艺术馆后的花园,停下脚步“在里面。”
“谢谢。”江藻道过谢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初冬的清晨空气很凉,让他的肺部略微感到不适。
压下呼之欲出的咳嗽,江藻一个人慢慢往里走。
即使已经入冬,花园里的植被仍很葱郁,感觉不到季节明显的变化,盛开的花朵仍然娇艳。
沿着鲜花小径走到深处,原本平整的土地上多出一个坑洞,很新,应该是新挖不久的,边上伫立着一块黑色花岗岩墓碑,但上面没有铭刻任何文字,好像是主人还没想好要在上面记录些什么。
江藻走过去,坑洞里摆着一口棺材,只穿着单薄衬衣的容静丞躺在里面,双手交叠放在心口处,长发披散着铺在棺材里。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好像只是睡着了。
江藻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