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走进院子,脚步缓慢地停在初粟跟前,“我收你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你背一遍。”
初粟被他吓住,嗫嚅道“您说这一行除了吃苦还要耐得住寂寞,择一行终老,火尽薪传。”
郁霈平静问他“你要走吗”
初粟快哭了,但又不知如何解释他不是要抛弃师父。
“我我不知道。”
即将六月的天,听见这个回答,郁霈只觉得冷得心寒。
“我比你更清楚这一行有多苦,所以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离开,我问你能不能坚持下来,你说能,你信誓旦旦说能。”
初粟把头埋得更低。
秦修逾挡在他身前,“你别骂他,是我不许他留下来,你想撒火就骂我。”
“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徒弟还轮不到你插嘴。”郁霈冷扫他一眼,冰冷锋利傲骨霜寒,“明白了就把嘴给我闭上。”
陆潮看着郁霈的背影静默不语,听见这句话时心尖一动,豁然想到当年的“郁兰桡”,也许就是这么孤冷高不可攀。
他忍不住想,郁霈是不是只对他撒过娇。
秦修逾尝惯了冷眼,被郁霈这一骂顿时恼怒挥拳。
陆潮反应极快,一抬手挡住他,倦懒瞥眼“哎,让你闭嘴怎么还不听话呢,没到你插嘴的时候,一会给你机会发言,别急。”
“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郁霈看都没看秦修逾,眸光再次转向初粟“我拒绝过你,你缠了我将近一个月,甚至不惜拿你师兄和这个戏班子来算计我收你。我收了,你现在说走就走,你觉得我有可能放你”
初粟眼眶通红,小声说“师父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真的很不想离开你,可是”
他之所以考虑了将近半年就是因为郁霈对他真的很好,比师兄都要好。
他几乎从来不骂自己,哪怕教学严,也只是嘴上严苛,那柄戒方从没在自己身上用过。
他给自己生活费,虽然年龄相差不多,但真的像父亲一样养着他、教育他。
可是他真的很想尝尝有妈妈的感觉。
“师父,我不是不喜欢京剧我也不是想放弃,我只是”初粟嗓音哽咽,小声嗫嚅“我只是想要个家”
“想要家”郁霈像是听见笑话,“你拜我为师的时候怎么不想要家现在说你想要一个家,我白教你”
“初粟,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我养你教你,是为了你跟我说你其实想要一个家的”
初粟听他一句句刻薄无情的反问,着急解释“我不是、不是现在就走,我还在考虑”
“你要破坏他好不容易要拥有的家吗”秦修逾怕初粟被他吓住继而反悔,冲郁霈怒吼出声“你只是教他几天戏而已,凭什么强留他”
郁霈回头看向秦修逾,眸色冷凝嘴角下压,“而已你们谋算多久了一周一个月”
秦修逾胸口剧烈起伏“他又没有卖给你,是走是留是他的自由,你教他一年,想要钱尽管提,我们可以补偿给你。”
“钱”郁霈骤然笑了“行,你们打算拿多少钱来出师。”
秦修逾听他这么爽快倒是一愣,随即讥笑“我以为你有多清高,原来只是觉得自己一年的心血白费,你想要清河班是吧”
初粟连忙制止秦修逾“师兄你别说了,师父不是那种人,他”
“如果不是看在你师祖的份儿上”郁霈环视一圈,眸光最终落在秦修逾的脸上“这个破戏班子,我砸十个都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