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会,我给你拿衣服,一分钟。”
陆潮进浴室找了衣服回来,拿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问物业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把衣服穿了,我下去问问”
话音未落灯亮了。
一室清明亮白如昼。
郁霈拢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头发一缕缕缠在白皙的肩上,一双眼睛洇得通红连睫毛都像沾着水汽。
他现在这样比平时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些脆弱,像是冬日河面被敲碎的薄冰,被迫露出冰层之下淋漓的春水。
陆潮嗓子发干,轻咳了一声转过头说“我给你找东西来吹头发。”
郁霈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反复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本能的恐惧。
他不是怕黑,是怕黑暗中无休止的责骂与暴力。
他从有记忆开始,已经数不清在那个漆黑的破房子里挨过多少毒打,断水断粮让他的意识总是反反复复,老鼠成精了似的完全不怕他,嚣张地跑来咬他的手。
他一开始会咬着牙承受宁死不去做坏事,后来会妥协求饶,再后来就会主动去偷东西借此避免毒打了。
入科七年再到成立天水班成了人人敬仰的郁大先生,他一直将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能撑起天水班做毫无弱点的班主,即便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也一样。
他今晚不该答应陆潮来这儿。
陆潮翻箱倒柜半天完全没找到吹风筒,这才记起他头发短用不上也就根本没买过这些玩意,只好找跑腿下单了一个。
郁霈已经换完衣服了,正在用浴巾擦沙发上的水渍。
他脑海里忽然蹦出郁霈清瘦单薄的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赘肉,啧,一顿饭吃七个菜,还不如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
“别擦了。”陆潮走过去拿走浴巾往一边的椅子上一丢,“没找到吹风筒,下单了你再等会儿,腰没事吧”
郁霈回答,却说“多谢你今天的好意,我该回学校了。”
陆潮看了眼窗外,“你不是怕黑么,学校里断电了这几天怎么过的”
“我不怕黑,刚才只是有点没适应。”
陆潮勾着点笑靠在椅背上看他,“我发现你这嘴一会软一会硬,刚才喊腰疼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怕,你还是选择性硬是吧”
郁霈没说话。
“还是让我看见了害羞呢你放心,我对你那没四两肉的身体没半点儿想法,把你按斤称卖了都卖不了一瓶酱油钱,至于”
陆潮倾身靠近他,一抬手勾住郁霈的衬衫往自己一拽,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门铃就响了,他松手起身去开门,拎回来两大袋子东西。
“吹头发去。”陆潮拿起吹风筒递给他。
郁霈没接,他“嘶”了声,把吹风筒插头往插座上一按,“赶紧吹了吃饭,我明天还有事儿,耽误我去看展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郁霈没办法只好接过去,吹干头发把插头拔下来收拾好放在一边,看他摆了满桌子菜,想了想还是说“陆潮,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洗完澡就走,你真把我这儿当澡堂子了”陆潮冲他抬了抬眉梢,“也行,给钱,洗澡就算了,刚才抱你出来那一下比较贵,十万吧。”
郁霈一惊,多少
陆潮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知道我这手多值钱吗我投保两个亿,抱你一下给我抱骨折了你知道保险公司得一下子赔我多少吗我这辈子都没抱过人,第一个抱的就是你,收你十万都是捡破烂的价,现金还是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