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舟拜了几拜,道“我心里清楚得很。座主就是圣上的兵卒,被派来走一条独木桥,有去路,无回身。荣华富贵全给了别人,有过错却得座主承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替罪羊。座主身边多几个人,就是多了几重保障,这场战斗不好打,赢了却惠及千秋。学生愿意赌一场,赌座主赢家通吃,成就大业。”
泓静静问“要是输了呢”
沈一舟答“人心无输赢。得一人,就赢一寸,永远不会输。我追随座主,也许有殒身之日,却无被遗忘之时。”
泓摊开掌心,把云氏的荐扎送到沈一舟面前,沉声道“你可想好只要你现在拿了这个,去见云家主,明天此时
,你已经在去漓江的路上了。”
沈一舟连忙捂住了眼睛,大叫“快别问再问后悔了”
泓忍不住笑了起来,将荐扎收入怀中。他想了一会儿,敲敲桌子道“那葡萄树,我帮你种。”
两人说做就做,当即就到院子里找了块向阳的好地方,刨开地砖堆土。泓又拆了个旧屏风,抽竹骨搭出来个葡萄架,扯绳一直拉到墙根底下。两人忙乎了半下午才弄完,拉了两个小凳坐葡萄架下喝酒,泓道“明天可以去买一株葡萄秧。”
沈一舟唉声叹气“坊市里买来的,都不是好种,结出葡萄不甜。隔壁黄大人家里长了一院子好葡萄,可惜却不肯给人分株。”
泓想了想,笑道“好葡萄宫里有。宣明阁栏下就有一株茂盛的,夏天结出的葡萄连陛下都喜欢吃。”
宣明阁是天子问政的地方,平日里肃穆森严,朝臣进去都踮着脚走,沈一舟再长上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让泓进去偷葡萄,忙道“不行不行,吓死人了。”
泓说“没关系。随侍的御前影卫都是我的熟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他不多说,辞过沈一舟回宫后,就先去宣明阁折了许多葡萄枝下来,拿一个小碗装着,泡了半碗水放在廊下。
容胤在书房里正批折子,隔窗见了问“这是什么”
泓说“葡萄。沈一舟家里要种葡萄。”
容胤便停笔扫了一眼,皱眉道“这种养不活,你得找那种有节有芽的,泡水不行。”
他说完也来了兴致,出去亲自剪了几枝回来,拿给泓看“要这种,健壮的。密密地插土里,最后留下长势好的。”
泓便把葡萄枝拿油纸包了,叫人送到沈一舟家里,又把沈一舟宁愿留在他手下的事讲给容胤听。
容胤很满意,笑道“他品性不错,可以栽培。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把他留下来别叫人觉得可以用情义操控你。你还叫他走云氏的路子,给云行之打个招呼,发到尚书台去。他不是怕得罪世家大族吗叫他先跟那些人打打交道,磨掉他的畏惧心。”
泓一听叫他和云行之打招呼,便不吭声了。容胤很无奈,劝道“你们俩别扭好几年了,到底什么时候算完你我
要扶持云氏去制衡刘盈,虽然给了云行之好处,可是也把他拽进了乱局,若没有你俩的关系在,他怎么会老实任我摆弄当年若按安排掐掉了云氏,现在你也找不到这么利的剑去对付刘盈和太后。时局变得这么快,哪有什么对错之分”
泓低声道“我没有怪他,我是怪自己。他也怨我当年算计他家族。断了来往,对我俩都好。”
容胤皱眉道“他现在一个人举步维艰,正是雪中求炭的时候。”
泓把云氏的玉佩拿出来给容胤看,轻声道“去年他家里出事,回沅江前我曾派人把我的短剑给他送去,准备为他杀人。他最后没有用,可是也没把剑还我,却送回了玉佩。他明白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