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想着偷懒,最好没日没夜地躺着最舒坦”周老太没好气地瞪孙秀丽一眼,“没听见刚才那王九妹她媳妇咋说我的她笑话我有福气有啥福气,大房分出去,二房又被镇上供销社赶回来,指不定人家在背地里咋笑掉大牙”
孙秀丽知道自己这是恰好撞枪口上了。
她在心底叫苦不迭,想想还是挽着她婆婆的胳膊,好声好气道“娘,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咱家咋这么不顺呢”
“丢脸都丢大发了,还能咋顺”周老太气冲冲道。
孙秀丽却是眼珠子一转,扶着她坐下,凑到她耳边“我觉得,好像是从大房分出去开始,咱家的日子就越过越差了。”
周老太眼珠子瞪着“你这话是说咱家还倚着大房过日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秀丽厚着脸皮干笑一声,“我就是听那些人说大房家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嗒嗒一走,把我们家福气也带走了”
周老太本来还是板着脸听着,此时待孙秀丽话音一落下,忽地怔了怔。
她过去从不觉得那小丫头是有福的,但不得不承认,从小丫头摔了一跤醒来之后,他们大房家的日子确实越过越好了。
先是猪圈上的栏杆塌下来,没砸着本该去赶猪的许广华,再是付蓉得了个当教师的工作,而后走丢许久的年年找回来,付蓉脸上的疤痕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工作都转正了。
再之后他们闹着分家,平白无故得了间屋住,许广华给人做喜饼还赚了不少钱,现在甚至还被城里单位请去干活
那好日子就像是
老天爷往他们跟前掉馅饼似的。
难道真是小丫头把福气带走了
孙秀丽见周老太终于不再针对自己,深深舒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见陈艳菊已经进了屋,“咕咚咕咚”喝水。
她便说道“艳菊,你看我说错了不要不是那大房家把咱家的福气带跑了,咱的日子就不会越过越糟心,这真是够邪门的”
陈艳菊喝完了一整杯水,将瓷杯往八仙桌上一放“你说啥我刚下工,赶着去上扫盲班”
“啥你说啥”孙秀丽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站起来,“扫盲班能学会个啥学到的东西能给你加工分还是让你多分点粮食”
“知识就是力量,你愿意当睁眼瞎,我可不愿意。”陈艳菊这会儿脊背挺得可直可直了,慢悠悠地扫她一眼,“扫盲班里教我们的多了,昨天就刚学过封建迷信要不得,咱要提倡科学,宣扬真理”
说完,陈艳菊回屋拿了扫盲班发的簿子和笔,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直到她走得老远,孙秀丽才回过神,敢情陈艳菊刚才是笑话她将“邪门”挂在嘴边是封建迷信
现在这陈艳菊可能耐,上了天扫盲班,骂人就不带脏字了
孙秀丽被气得呼呼直喘气,想要在周老太面前挑拨几句,却听她没好气道“我能咋整老三媳妇就是怕我不让她去上,把村支书和妇联主任都找来了,现在我要是不让她去,人家得说我是个恶婆婆,是不让儿媳妇学文化,还是妨碍村民思想进步”
周老太也是满心不痛快,看陈艳菊如今这架势,倒真跟以前老大媳妇那牛气哄哄的姿态挺像的。
怎么娶进家门的儿媳妇就没一个让她顺心的
她越想越窝火,冲着孙秀丽骂道“还不去做饭”
孙秀丽仍旧不服气,但还是只能去灶间做饭。
只是一想到往后她下工回来就要给一家子人做饭吃,俩妯娌却是一个在准备高考,一个在扫盲班学文化,生活美滋滋,她的心里便憋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