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是真的年轻,瞧着不过十岁上下,长得不赖,还带着点婴儿肥。
人才也是真的人才,浑身弥漫着书卷气,透出四个大字“文采斐然”,一看就是未来的状元备选。
杨柏被他这么盯着,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犹豫半天道“小、小爷,草民可有什么不妥”
声音清亮,很有一种涉世未深的单纯。弘晏眨眨眼,基本摸清了他的底细出身不差,自小苦读,差点就成了书呆子。
“你是什么人”他慢吞吞地问。
杨柏不好意思地抿嘴,拘谨少了一些“草民杨柏,父亲名唤杨声,在太子爷身边做事。”
弘晏恍然大悟,杨声是他阿玛颇为看重的幕僚,说是心腹也尽够,书房议事之时,他亦撞见过几回。
如今阿玛给他挑了杨柏,还能当做年岁相近的玩伴,真乃用心良苦呀。
弘晏瞅着面前的人才,不知如何评价太子这番慈父之心,想了想又问“会作诗么”
提起这个,杨柏眼里有了光芒。他略显激动地道“回小爷的话,草民最擅作诗,五岁师从阮亭先生”
作诗,这是弘晏极不擅长的领域。阮亭先生是谁,他听得云里雾里,还是装作捧场的模样,崇拜地夸了又夸,直夸得杨柏耳朵红彤彤的,连连摆手,整个人都要冒烟儿了
尽管脸颊爆红,杨柏始终没忘记父亲的叮嘱,小声道“从今往后草民跟着小爷,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虽然跟预想的不太一样,弘晏终究还是接受了现实。一张圆脸笑眯眯的,散发着亲切的气息“什么草民不草民的,直接称我就好。你对金银有研究吗”
杨柏还来不及感动,整个人愣在原地。
对金银有研究这是个什么问题
作为根正苗红的读书人,他使劲摇头“金银乃铜臭之物”
“什么铜臭之物换了新环境,就该好好转变思想。”弘晏不赞同地打断了他,“这样,我把书房借你,以金银为题作诗,立意需积极向上,写它个十篇八篇的,不写完不许吃饭。”
杨柏今年十岁,被皇长孙霸道的模样震住了。
迷迷糊糊走进书房,迷迷糊糊地提起笔,半晌,杨柏呆呆望着“颂金银”三个大字,眼眶不禁含了泪水。
这就是老师告诫的身不由己吗他脏了。
皇上两日没见弘晏,很有些想念。
方才早朝风平浪静,他像是没发现底下的暗涌,回了乾清宫便问李德全道“元宝今儿还随他四叔办差”
李德全哪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他道“阿哥尚在毓庆宫呢。”
说罢遣人去请弘晏,趁机把杨柏的事儿同皇上大致说了一说,继而道“说来也是巧了,这位杨少爷才思敏捷,乃是翰林学士王大人的爱徒”
皇上一愣,“王士禛”
“正是。”
皇上搁下笔,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他没学老师那套官场险恶,金银如粪,还是隐居快活的做派吧”
李德全努力回忆王大人的厌世脸,半晌乐了“杨少爷今年十岁,想想也是不能的。”
皇上大松一口气,放下了一半的心,接着批了几份奏折,就有宫人前来禀报,长孙来了。
弘晏一见他祖父,甜言蜜语便不要钱地挥洒,直哄得皇上眉开眼笑,把他抱在了膝头。
趁此机会,弘晏羞涩地提出请求“汗玛法,孙儿还想临摹董体。”
皇上欣然答应,叫人递上字帖,而后慈和道“元宝可有想临的字”
“有的,汗玛法。朕字怎么写”弘晏求知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