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一个书生, 姓钱,三年前中举, 书读得多了, 有些痴气,常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 再忙的时候, 也是一顿饭都不愿少吃的。
“二姑娘, 我怕死又怕痛。”
翰林院的同僚全拿眼刀子扎他,读书人最讲究气节,他怎么这样啊
“二姑娘”又站起来两个人, 望着姜萝,一脸恳求。
“你们先说。”
姜萝觉得钱书生是个妙人, 便先引着其他人先说。
“吾等妻小皆在异处,非我等怕死, 然子女幼小,母亲年迈体弱, 实不愿拖累亲眷,求二姑娘准许吾等辞去官职,做一普通百姓。”
“准了。”
那两人纳头便拜,又出来了一人, 和他们一道交了官印, 三人被姜萝的人带到殿门口, 正要出去。
“二姑娘, 有没有什么, 我一口吞下去就死了,干脆利落的,烦请二姑娘赏我一些。”钱书生嗓门不大,这回不知道怎么声音特别大,也不怕嚎坏嗓子,几句话落下,殿中回音久久不息。
“我钱某人虽然无才,却也晓得要与此城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我也绝不苟活。”
最是悲怆仓惶的时候,不知道有谁笑出声,诸人心头的沉重稍稍轻些了。
那三个人面皮发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头看着满殿的官员,其间有寒门苦读的学子,有承父辈余荫的宦官子弟,有上任不久的烟花女子,也有识得几个字的账房先生,往常谁也看不惯谁,如今坐在一处,像一个不可拆分的整体。
他们三个人,已经被剥离出去了。
终究跪了下来,一齐三拜九叩,取下头上冠冕,头也不回退出太子府。
思及那些史书里动不动撞柱、以头抢地、血溅五步的文人,姜萝也觉得他们就义的方式惨烈了一些。
“药是有,我让人裹了糖衣再给你。”
“多谢二姑娘。”钱书生恭恭敬敬跪下来磕了个头。
“让诸位见笑了。”
他又笑了笑,看着其他同僚,似乎有些羞赧。
“不可轻易寻死,只要命在,日后讨回来就是了。”姜萝告诫道。
“谨遵主上教诲。”钱书生作揖道。
难不成王虎还会杀尽这里的官员
他靠什么治国
光杆司令加一群莽夫吗
连屠城的事都能做出来,姜萝又觉得这些人脖子上的脑袋都不太安全。
总归她会护着他们。
“诸君不愿降,吾等便生死共存亡,守住此城,待将军归来。”虽是弱女,话音却沉稳有力,让人信服。
即使是零星一点飘渺的希望。
“遵主上令,誓死守城”
殿中人跪地齐呼,再三叩首。
人总是要死的,不管结局如何,但求无憾。
姜萝让京城周边的城池,抵挡不住就直接投降,狗腿一些,服服帖帖,尽量保全性命,降军归入王虎的军队后,在叛军攻打京城时,汇合,背地里再捅王虎一刀。
期间任何人不得联络,到时候姜萝发令时,每人在右手系白色麻布,不伤同胞,以此为准。
寻常人家都会备些白色麻布,国丧时期人人都要用得上的,如今找一找,也不麻烦,再说,实在没有,那时在里衣、亵裤上撕一条布下来,也不妨事。
有姜萝的投降令,叛军推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每次攻城的时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