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领导们遇到考验了,不得不深入到人民群众中去,蹲在大门口和看门大爷一起解决是非问题。
林夏一家被教导主任连哄带骗请走了,祸头子不能留在这里。
离开前,林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穿着干净衬衫的谢记者,白皙瘦长的手指拿着方帕,在人群里一点一点帮杨志忠擦拭脸上的秽物,动作耐心的不得了。就是金丝边的眼镜有点反光,看不清他表情。
林夏心里唏嘘,谁能想到这样看起来好像西方歌颂的圣父般的人物,实际上是个没有心的人呢。
上辈子林夏在杨家庄见过这位谢记者的,那时候他已经是扶贫干部,而她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歹毒后妈。
这辈子的林夏,还是个前途未卜的高中生。
她收回目光,把纱巾围好脸“走吧。”捶了捶心口窝,林夏说得跟真的一样,“我怕志忠在我们家等急了,我心疼。”
还没过门,甚至还没见面,林夏已经心疼男人到这种地步了,不禁让老林家祖孙三代感动落泪,可见这一对是天造地设的缘分啊。
然而到了家,他们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堂屋里,林夏的大舅妈与二舅妈分别占据了东西地利,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躺在大板凳上,正互不打扰、各安天命呢,一听见门响了,都轱辘一下挺直了腰背盯过去
一下子盯到了林老头的老脸上
那灼灼的劲儿,好家伙,仿佛能把他的老脸烫两个对称的大窟窿。
没有准备的林老头“”
林爱莲缩在他身后,可怜巴拉地喊了一声“爸”。
林夏林冬姐弟俩缩在林爱莲身后,慢慢吞吞地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大舅妈,二舅妈。”
二舅妈吴琴反应快,眼神还凶着,笑声已经跟杠铃一样传遍老林家小院子了。
“哟,小夏这就回来了啊,志忠人呢,还在后头吗”
林夏一听,顿时扁了扁嘴,拉了下林爱莲的袖子“妈,二舅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林爱莲也傻了,摇了摇她爹的竹篙子“爸,我二嫂子这话我也听不懂。”
林老头刚摸完一遍脸,确认鼻子眼睛都在,表面完整没有窟窿,才吁一口气,一听这话又喘上了。
“啊,都这个时辰了,我外孙女婿还没过来”
这是把他们老林家鸽了吗
一瞬间,林夏像是被羞辱了一样出离愤怒了,她小脸一拉,什么也没说,把手一摔直接去屋里了。
还把门“啪”一下带上了。
“你看看小夏这情绪”吴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
“随我,都随我。”林老头还挺自豪,“没心眼子,落拓”
还别说,林老头词汇量真不少,猛一听像上过私塾的老知识分子。
吴琴歪了歪嘴,“爸,看来我家娇娇不随你。她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她还比小夏小呢。今天放假不上学,她说什么都要去厂里给她爸爸送饭去。她孝顺,又有素质。”
林爱莲啊了一声,为吴琴操心“二嫂子,是我老林家欠了老杨家一只金镯子,必须嫁个姑娘到老杨家。你说说,我家小夏又没素质,回头老杨家看不上小夏,看上有素质的娇娇可怎么办哟”
这话多吓人啊,简直是诅咒
吴琴脑子一炸,反手给她自己嘴巴一下子,当真是能伸能屈之人,“我刚刚说错了啊,小夏是老林家唯一的高中生,哪里能没素质呢。老杨家都是乡下的,小夏嫁过去,那是给他们大大长脸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