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长室窗户往外看,是一棵枯朽的树,没有一片叶子。
江梦喜欢冬天,肃杀衰败。
连死亡都异常理所应当的冬天。
褪去哭声和争执声,房间里有股茶叶香。
校长让助理送顾家三人离开,面上是讨好,先是夸奖何处安这段时间的优异表现,再是夸奖江梦。
成年人之间的虚伪奉承,令她作呕。
好在一个电话响起,结束了这段独白。
从校长室出来,江吟让何处安离开,她把江梦拉到洗手间。
江吟问她“你真的没有打她吗”
江梦看着她,“我没有。”
女人到底还是相信了,她摸着江梦的头发,“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你明年初中毕业,高中就和我一起住。”
她眼神锐利“和你一起住”
江吟“和妈妈一起,不好吗”
江梦往后退了两步,冷淡道“不要。”
江吟“为什么”
江梦觉得可笑“你问我为什么”
一个只做到十月怀胎的人,生下她,却没养育过她一天,把她扔进斗争汹涌的何家。让她每次叫“妈妈”都是在各种不能出任何差池的场合,却是对着另一个女人。
江梦不知道她的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用来证明何蔚和江吟的爱情吗
苟且的、龌龊的爱情。
因为江吟地位卑微,不过是个普通城市出来的女人,无法给何家带来任何利益,所以不能成为何蔚合法妻子。
那她不能走吗
她不知道尊严和道德吗
就因为所谓的爱情。
她成为了见不得光的情人。
江梦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恶心嫌恶的。
血脉真是难以言说的东西,她可以对着陈盈无理与蔑视,却无法将那些戳人脊骨的话同江吟说。
呼吸时面前都有一层雾气。
江梦说“十五年前,你对我说这句话该有多好。”
十五年前,你就把我留在你身边该多好。
这样我或许也会触摸到白昼。
而不是陷入无止尽的黑暗中。
舞房镜子里。
女生踮脚,腿型优雅,弯曲着的弧度带走时间。
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
她像是察觉不到累,跳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体力耗尽。
她躺在木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打开,脚步声沉闷,逐渐逼近。
她没睁眼。
发烫的脸颊,满是汗,发丝也被汗液浸透。
一只手,带着冷冬肃杀寒意拂过她的脸。
她伸手抓住。
“她让我明年跟她住。”
她睁开眼“可我不想。”
何处安问“为什么”
江梦“这样就见不到你了。”
她离不开他的,一天不见都不行。
他拿着纸巾给她擦脸,动作温柔细致,令她沉沦。
好半晌,他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温柔语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在何家,做主的永远是何蔚。
假期前一天,江梦被两名保镖架上车。
何处安在房间里,他目送车子渐渐驶离视线。
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