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五娘在给素娥拆发髻,素娥对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肖燕燕摇了摇头“我哪里是做得好,不过是强打精神,尽力不出错罢了。真正做得好的,会如我这般心累也罢,今日总算是过去了。再下一次,就是百日了,到时候说不得官家会让圣人主办,我又能偷闲一回。”
不同于满月,百日好歹连着一个命名式,所以是可以大办的。如果大办的话,就会有一场宫宴,一般这样的宫宴都是皇后负责的皇后负责并不奇怪,毕竟严格来说,她才是郭敞所有孩子的母亲。
经过了满月宴之后,玉
殿上下有两三日才缓过来。但就是这两三日后,宫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黄才人所出的皇子没了。
给素娥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是上官琼,她看过素娥的儿子后,就道“这时节上,小儿可要看好。如黄才人那儿,便是下头的看顾不好,叫皇子一时受了风,之后晚间就开始咳嗽。一开始还当是小事唉,太医也以为病情不重,况且皇子的身体一贯是不错的,应该不会”
“谁知道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缠绵了六七日,咳嗽一日重过一日,还发起热病来。其实昨日早上皇子就不好了,一早叫太医去,又是施针,又是用药的。直到下午,好了一些谁承想,昨晚又发高热,再召太医连夜进宫,却也没能退烧今日便没了。”
“十月怀胎,养育数载,可眼前说没就没了我是没去看,但听探望黄才人的人说,看着真可怜”
素娥乍闻此事,也觉得惊诧“怎么怎么就没了呢还没人与我说这事儿”
“哦,你不知情也不奇怪,我与黄才人比邻住着,才能早早知道。我知道这事儿后心里烦闷,就想和人说说。和别人说,怕别人当我是幸灾乐祸,也就只能来和婕妤你说了这会儿应该往各殿报丧了罢。”
说是报丧,其实就是告知一声算了,一个没长成的皇子,又能叫谁给他服丧呢便是在民间,没长成的孩子夭折了,葬礼也是极其低调的,往往用一个小棺材装了埋下就是,正经的葬礼都不会有。
在皇室,尊卑等级更加分明的情况下,更不必说了。皇宫里都是皇子的父亲、母亲、庶母,谁为他服丧既然这些人不服丧,其他皇子皇女也就谈不到服丧的事儿了。
最多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最近打算搞一些娱乐活动的,暂且延后。平常喜欢穿的花枝招展的,这段时间穿的素净一些,至少不用花花绿绿。
素娥之后见过了报丧的人,叹了一回,就吩咐道“这几日因着皇子满月布置的喜气之物,那些鲜艳耀眼的,都收起来罢。还有,除了小皇子外,你们日常穿着,大红大绿就不要穿了,但也不必太素。宫里养着孩儿,太素了也不像样。”
“我是想着,官家如今常常来看小皇子,见着宫人太鲜艳了,怕是会不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至于素娥自己,那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家常衣裳里,艳色的也不少,但更多素素净净的。
肖燕燕明白素娥的意思,连忙表态道“娘子,都知道了,回头奴婢便说与其他人听,叫她们晓得谨慎行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素娥的担心并不是想太多。事实上,郭敞得知自己又没了一个儿子,而且是已经养大超过三岁的儿子时,内心又受到了一次伤害他不喜欢黄才人,不代表对自己的儿子没有投注目光。
若不是在意而已,一个才幸了一次的宫女,又哪里能做才人呢这全然是看在儿子的面上而已。
“朕、朕又没了一个孩儿。”郭敞扯了扯嘴角
,抽出一张素色大笺▂▂,提笔就要写悼文给儿子的悼文,他竟然已经写的很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