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前几天时,金兵还曾经在夜晚偷袭,双方的在夜里的视线本来都不好,夜战就格外耗神。而金兵虽然在这附近镇守多年,但还是比不上这些土生土长在这里的汉人,更比不上那些原本就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中的暗民。
头几次夜袭,或是没发现满地洒落地铁蒺藜和碎箭头,被扎得满脚是伤,战力顿失。或是直接掉入汉人挖出的陷阱,当场毙命。
在看不见的夜晚,想要靠近城墙,比白日里还要艰难百倍。
而他们好容易看到有一日灯火照着一员女将出现在城头,激动得全军射出无数支利箭过去,原本以为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宋人射成了刺猬,结果次日再攻城时,却发现前两天都已经没有箭可用的宋军,竟然又有箭了。
更气人的是,他们用的箭,竟是前两夜他们偷袭时射出去的箭。原来那些城头灯火下晃动的人影,包括那个头顶金盔的女将,都是套着衣服的假人,他们射出去的箭,都被宋人收集起来,成为次日反击他们的武器。
古有草船借箭,今有草人借箭,办法不怕老,管用就行。
从那以后,金人再不肯射出完好的箭,想方设法弄成了“火”箭,就算射不中人,最后箭矢毁了,也不会留给宋军重复利用。
这些抠门的宋军,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烧的滚烫的“金汁”都是城里的百姓将屎尿熬出来的“毒水”,一旦被浇中,哪怕身穿盔甲,也会被烫的皮开肉绽,甚至流入衣衫内将肌肤和甲胄都烫的黏在一起,一扯就是一大片血肉淋漓而下,那玩意还十分恶毒,溃烂的皮肤和血肉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治疗,那简直就是攻城士兵的噩梦。
他们只能庆幸,城里的人似乎还没办法源源不断地制造这种恶心之极的武器,否则光是这一桶桶的金水浇下去,就足以让外城墙下变成一个臭气熏天的大粪坑。
还好现在是冬日,严寒能够封锁住那些恶臭的气味,血肉和粪水都很快会被冻结,才不至于让那些城下的尸体腐烂发臭,变得更加臭气熏天。
这血肉炼狱一般的场景,无论是守城的人,还是攻城的人,都会成为他们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今天这是第四次比昨天少了两次。”
待金兵偃旗息鼓,彻底停止进攻后,岳璃望向金兵退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辛潜喘着粗气走到他身边,说道“岳将军,你去休息一下,小的在这里守着就行。你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了。”
岳璃点点头,后退了几步,靠着城楼的墙壁直接坐在地上,接过亲卫送上了一竹筒稀粥,寒风中还带着几分温热的稀粥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腹中,城里的粮食也不算多,如今已被统一征收调配,每日熬粥用竹筒分发给守城的将士,这些都是城中的娘子们自发在做的事。
青壮的男子和一些有力气的妇人都已经上了城墙,就算守城的消耗少于攻城,可每日仍有成百上千的人不幸中箭或死于飞石和攻城士兵的刀下,这种消耗战对所有人都是极大的考验,因为谁都不知道,破城和死亡,哪一个先到。
更不知道,那些远在天边的援军,能不能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赶到。
可岳璃一直站在城墙上不曾下来,哪怕在战斗间隙争分夺秒的休息,也不过是靠墙闭目养神片刻,接着便要安排其他各处城头的防守和人员调配,其他人都可以轮休,只有她,谁也无法替她做决定,无法替她指挥这些战斗,只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她,犹如一杆笔直的旗帜,矗立在城头。
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活着,那所有人都还抱着希望。
珍惜地喝完竹筒里的最后一口粥,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