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挣了一下,看清是方金河才安了心,软软的推了推他胸口,而后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宝贝玉儿”
关玉儿被他一弄,已经去了白日的郁闷,把事情说了一边,方金河抱了抱她,说“如今世道就是这样,外头更苦,上元还算好,玉儿别深想。”
关玉儿喃喃道“我却第一次看见。”她突然用力抱了抱方金河,说,“外头有人说要亡国了,我好怕。”
方金河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说什么傻话,好得很呢,前不久说是打了场胜仗。”
关玉儿突然一怔“哥哥在东北打仗。”
方金河没有接话,关玉儿又开始说“上元没打仗都是这样,不知道东北那边成了怎么样了,此前父母都让哥哥回家,哥哥却去当了兵,孙生也不愿当兵,那是九死一生啊我什么也做不了,在平阳的时候还说哥哥不懂事”
方金河又好好抱了抱她“玉儿开了服装厂,也要养活许多人了,你瞧瞧,那样多的家庭靠着你过活呢。”
关玉儿一怔,接着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笑了一下“是啊。”
阿姜在街上跪了十来天了,她的父亲死了将近半个月,家里的钱财全部被母亲带了走,剩下了草席给她父亲裹了尸,她无依无靠,也只有十四岁,脸上大半个脸是胎记,,民间说这是阴阳脸。
不详。
她上头两个姐姐相继死去,接着是父亲,人人都说她克亲,没人帮她搭个手。
阿姜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的胎记,但是仍然没几个人看她一眼,有的有兴趣的将她头发撩开,一看便骂骂咧咧吐着口水。
她身旁写着“卖身葬父”,字迹歪歪扭扭,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帮她写的,她身体干瘦单薄,看起来不满十二。
她只需租用板车的钱就够了就能把父亲抬去山边入葬,但是就这么点钱,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有人建议她去靠中区一点的地方,但是她瘦瘦小小,无法搬动父亲,若是能搬动她便扛着父亲去葬,也用不着卖身。
她已经饿了两天了,南区没什么贵人,稍微富点儿的就是地痞流氓,地上少有掉落食物,也没什么剩菜残羹,饭店里的猪食都被强势的乞丐偷偷瓜分了,她若是饿了便只能去河里喝水。
她跪在地上,赶紧膝盖湿冷的疼,她现在也许她会跪在这里,直到死。
他父亲死无葬身之地,她跪死在这里也算尽了孝道。
就在她以为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要死的时候,一辆人力车停在了她跟前,她仰头看见上头坐在一位绝美的少女,她呆呆看着,只见那少女的仆从从车上下来,给了她九张一毛一毛的散钱,并给她指路去做工。
她缓过神来时人已经走了,她手里着大张的几毛,面前只放了一分钱。
她感恩戴德的对着少女的方向磕了个响头,瞥见周围的几位乞丐对她虎视眈眈。
但又见她面前只有一毛,也许是恻隐之心,便不抢她的钱。
她的手心出了汗,幸好,那贵人的仆从一把将钱放在她手里,一手放了小钱在她面前做遮掩,动作极快。
倘若是有几毛钱,这钱必然要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
阿姜用三毛钱租了个大板车,再买了把铲子,以及一些纸钱,便推着父亲去了山上。
她挖了个坑,将父亲埋了,再磕了三个响头。
阿姜买了两个馒头在河边啃完,再好生洗了把脸,好好将手洗干净,在用力的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