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五月初八,无论是关家、黎家还是方公馆已经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阿香虽心有不甘,但也已然放弃,都这节骨眼上了,小姐就算是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而且这么久都没打听出什么来,现在哪里能打听出来想必那方金河也许真是个好君子,虽说心中不舒坦,但是小姐嫁个好郎君她也替她高兴。
阿香理好了各项事仪已经腰酸背痛,她自己捶了捶背,在方公馆上了趟厕所,出来时已经很晚了,人渐渐少了起来,方公馆还有几道门也关上了,最近的是左侧门,近路得穿过一个小花园。
不得不说方公馆确实很大,建设得十分新潮,住起来十分舒坦。阿香沿着镶嵌着石子的路快步地走,这段路很生,她只走过一次,进了花园算是方金河的内宅,花园里已经有了沁鼻的香气,又有鸟虫窸窸窣窣,夜空也是晴朗,天气不冷也不热,穿着缎子正好。
正在这时,拐角那边传来了人语,阿香的脚步轻了几分,怕吵到了人歇息,突然“砰”的一大声枪声响起,阿香吓得抖了一下,她手软脚软的挪去了墙边喘着粗气,她面上冷汗直流,但她胆子大,平息了好一会儿慢慢探出了头。
她的身子微微地抖,攀在墙边上一点一点的打出了眼睛,只瞧见方金河一身贴服整齐的西装,一架金框细边的斯文眼镜,侧面冷硬利落,狭长的双目从镜边打了出来,如利剑一般渗人,而他脚下躺在一个女人的尸体,猩红地血淌了一地。
阿香赶紧捂住了嘴,免得自己惊叫,她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赶紧绕了个大弯路寻了个侧门出去,守门的侍从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没问什么,就放她出去。
阿香看了看怀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她的腿脚实在软得不行,这会儿都人力车都是少的,她耽搁的时间太长,关家的人以为她早回去了就不再等她,她在黑暗的街角藏了好一会儿,总算平息了心中的惧怕,然后她避开街上的醉汉混混,心惊胆战的跑了回去。
关家今夜不眠,卯时初是吉时,阿香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寅时,她想进去和小姐说话,但是太太的人和黎家的人已经挤满了院子,小姐在房里梳洗,刘婆子一看她浑身狼狈,便银铃声笑了起来“阿香姑娘,你这是去哪儿了快你是陪嫁的丫鬟,给你早备上了新衣,王婆子快带阿香姑娘去梳洗”
“哎我得见小姐,我有话说”
刘婆子笑了起来“你就这么黏糊几个时辰不见就嚷嚷着有话,小姐现在在梳洗打扮忙得很,早寻不见你,现在来了也是添乱,赶紧去打扮,待会小姐打扮好了有的是时间给你说话,快去啊,别误了吉时”
阿香被推搡着去房里梳洗打扮,她在澡盆里洗了洗脸冷静了一下,而后配合着打扮梳洗,衣裳头发一弄好她就去小姐的房门外候着,但是她完全没有说话的份,她又不能把这事嚷嚷出来,毕竟她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方公馆死了个女人,方金河冷眼看着,他手里没枪,也没有亲眼见他杀人,而且她这么个身份低微的丫鬟说什么都没有分量,她也是个没主意的,从小到大只听从主子吩咐,什么都等主子决断,这事也是。
而且这年头世道乱,军阀土匪还有权贵,个个手中沾了人命,官府没那么大的本事得罪人,她听闻方金河背景很大,又权势滔天,这样的事报官也没用,指不定还要惹来报复。
关玉儿房里挤满了人,黎家的人关家的人都在里头说话,一会哭一会笑,喜婆子一边还讲着讨喜的话,时不时唱上一段。
等喜婆子唱完了,有人推阿香进去伺候,阿香才见着小姐。
关玉儿一身大红嫁衣,好看得无法用言语相容,浓施淡抹,朱唇殷红,一双美目里仿佛含着星辰与海,她瞧见阿香过来便朝她招了招手,阿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