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樱吐了几口水,依稀记得白沐说要给她找师娘,磨着牙齿去寻他的身影。
她刚一抬头,就见白沐坐在柳树底下,浑身湿淋淋的,眉眼含着几分古怪的笑意,揶揄地看着她。
重樱无来由的脸色一红。
自落水后,重樱眼前总是无端浮起白沐朝她莞尔一笑的模样。
看见琴,她会想起他;
看见飞过的鸟雀,她会想起他;
看见摇曳的柳条,她还是会想起他。
看书时,发呆时,做梦时,那缕白色的影子,总是会猝不及防闯入她的脑海,令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读不了书。
她茶饭不思,不消多久,人就清减了许多。
丫头们愁容满面,私下闲聊时,提起整日魂不守舍的重樱,喃喃道“小姐这般模样,莫不是生了病”
“大夫瞧过了,也瞧不出是什么毛病。”
“怕不是魇着了,要不让老爷派人去寻个道士、和尚的。”
只有一名稍微有些经验的侍女说“小姐这个样子,倒像是得了相思病。”
丫鬟们尽皆纳罕,苏小姐的婚事的确拖了很久,可苏小姐与那位未婚夫,向来都是水火不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苏小姐屡次提出,要与陆家解除婚约。
怎么会得相思病
那人又道“你们没发现小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么”
“是那白公子回来后”有人惊道,被那侍女堵住了嘴,“事关小姐名声,你我几个私底下唠嗑便是,千万不要传了出去。”
同样捂住自己嘴巴的,还有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重樱。
一个晴天霹雳,直接劈在重樱的头顶。重樱浑浑噩噩的心思,终于被劈得开了窍。
积年累月的仰慕,在此刻明晰起来。
那样的仰慕,不是一个弟子对夫子的仰慕,而是一名女子对男子的仰慕。
重樱堵住自己的嘴,无声地笑着,眼角悄然滑下了泪。
这世道容得下千千万万的男女之情,却唯独容不下她对夫子的爱慕。
发现自己的心思后,重樱对白沐避而不见,企图让这相思病症不药而愈。
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是克制对白沐的爱意,那爱意就如同荒原上的野草,日夜疯长,盘踞心头。
重樱就这样绝望地仰慕着白沐,甚至在睡梦里,生出不如就此死了魂魄去追随白沐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心头阴霾霍然散去。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望着白沐送给她的那把琴。
她连死都不怕了,怎么还会怕世人的唾骂
世道容不下她的仰慕又如何只要白沐容得下便是
重樱假装卧病在床,与侍女对换了身份,换上侍女的衣裳,偷偷溜出苏府。
她是笼子关不住的鸟雀,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回偷偷出府,一番操作,熟门熟路。
因怕守门的看清她的脸,她挑的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镇子上家家户户都点了灯,白沐住得偏僻,有一段路是黑的,她就在黑灯瞎火里走着,生出平生未曾有过的勇气。
白家不比苏府的富丽堂皇,只是个干净整洁的院落,白沐孤身一人,院子并不大。门紧紧闭着,重樱抬起手又放下,最后绕到院墙前,从远处搬来石头,一层层叠加,自己站在石头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