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颜随原吃完后主动收拾好桌子,轻声道“卓先生,那我先回去了。”
卓阳冰这次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后就让他离开,大约也是有点困,可能待会要午休。
颜随原一刻不敢耽搁,拎着空了饭盒从电梯又坐了下去,外头太阳还是暖融融,他坐在车里昏昏欲睡,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逐渐适应了这种懒散生活。
他有心想找点事做,可现在自己行动受限,没有金主同意哪里都不能随便去,闲无聊他帮张阿姨分担了一大半家务,不然身体都要闲得长毛了。
回到别墅后他也回房睡了个午觉,这是他最近新养成习惯,张阿姨也说睡午觉对身体好。他以前工作忙时候不觉得,但真养成了每天午觉习惯后才发觉是真舒服,起来后脑子能保持一下午清爽,比浑浑噩噩头昏脑涨感觉好太多了。于是他慢慢地也开始喜欢午睡,有时甚至还会做梦。
只是有时候梦并不是好,他不知怎么梦到了爸爸死那天。
如果当年没有那场车祸,颜随原可以和大部分同学一样顺利进入高中。他成绩虽不如知秋那么出色,总拿年级第一,可也足够优秀,上个重点高中绰绰有余。可惜就在中考前两个月,颜爸爸不幸出了车祸,而肇事渣土车司机当时就逃逸了,那个年代道路监控还没有完全普及,他们就没能找到肇事者赔偿。
因为被发现救治晚了,颜爸爸双腿永远失去了行走能力,终日只能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亲戚们临时凑得钱好容易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可那时家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为了顶替上欠缺劳动力,当时颜随原只能被迫休学出去打工,好在学校知道了他事后组织了捐款,又帮他顺利拿到了毕业证。
可即便这样也是不够,颜爸爸虽然捡了条命回来,但后续治疗还是需要很大花销,颜随原就算没日没夜工作仍旧杯水车薪,赚来远不及花出去医药费多。
更令人绝望是,颜爸爸又在那时候被诊断出了股骨头坏死毛病,不致命却非常烧钱,颜随原那时也才十六岁出头,每天一睁眼就是各种账单欠款,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一年他干过很多工作,在汽修店当过小弟,餐馆里刷过盘子,下过工厂车间险些被切掉手指,甚至还去路边发传单,可挣来钱始终不够用,无助他只能半夜蹲在路边抱头哭,哭完了再若无其事回家。
因为家里还有爸爸和妹妹需要他照顾,所以他强迫自己绝对不能倒下来。
有一次他在餐厅端盘子,有个油腻腻男客人在他端菜路过时候抬手在他屁股上轻浮摸了一把,那时他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脾气没有现在稳重,于是他一怒之下把盘子扣在了那人脑袋上。
最后结果是,他被大堂经理当众甩了两个耳光给客人赔罪,并且扣掉了当月工资,立即开除。
那个夜晚,他含着泪走在回家路上明白了一个道理。
穷人是不配有尊严,因为那可能需要他付出昂贵代价,尤其对现在他来说,一毛钱都很要命。而他维护尊严代价,就是十天活白干,还抵上了两巴掌,并且接下来十天,家里人或许连口饭都吃不上。
也是从那时起,颜随原一夜之间就跳脱出了自己从前学生思维,不再觉得自己是什么优等生,未来天之骄子。他妥协了命运,投身入泥潭一般社会洪流中,把无意义自尊悄悄地收了起来,就像一个真正在底层挣扎讨生活人。
可即便这样,命运还是没能放过他。
十八岁生日后第二天,他兴高采烈从外头回来,干活时候遇到了好老板,结算工资多给了两百块,颜随原高兴想着买点排骨回家炖汤,知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