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不由叹气慈父心肠啊,皇帝又是那么想胜过唐记太宗,可如今太子或许还不如李承乾和李泰当年。
皇帝盘膝坐在炕上,轻轻的转动手里的佛珠,良久之后他才道“希望朕这么做是对的。”
高士奇道“皇上,刮骨疗毒是疼,但毒已入骨髓,若非如此人必死也。刮去骨毒,挖去腐肉,这样好肉才能再长出来。”
“皇上,太子求见。”
皇帝睁开眼睛,高士奇会意地让到一边。
“叫他进来。”
不多一会儿太子进到屋里,高士奇跪下行礼。
“臣给太子请安。”
太子示意他起身复对皇帝说“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帝瞧着太子,手里的佛珠转了又转方才说“去年在德州,朕同你谈话之后朕就一直在想。”
太子眼眶一红,他点点头,“儿臣也反复在想,索额图到德州后还是坚持不认,儿臣目下还无所获。”
皇帝看了高士奇一眼,高士奇把一份已经写好的折子递给太子。
“可朕已经查明了,索额图在三十六年不仅唆使你封宫,还派人假扮山贼在京城自漠北的路上骚扰,打算切断朕的粮草退路,让朕同噶尔丹两败俱亡”
太子连想都没想,伏在地上痛苦磕头“皇阿玛,索额图罪该万死啊他谋害皇阿玛,当诛九族啊”
皇帝下炕扶太子起身,“朕打算将索额图及其党羽永行圈禁,你如何看”
太子伏在皇帝怀中嚎哭“皇阿玛仁慈,这等孽畜如此轻饶,儿臣知道您都是为了儿臣啊”
皇帝拍了两下他的肩,小声说“你觉得他该死吗”
“该死”太子毫不犹豫地果断说,“儿臣若是当年就知道他有这等狼子野心,儿臣一定手刃他”
高士奇垂着头没有作响,仿佛看不见太子的这番沉痛。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他从太子抽出把这份重如千金的折子,重又递回给高士奇。
“发回京城吧。”皇帝眼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地忧伤,“太子啊,皇阿玛为了你才轻饶了他们,你也要明白。”
高士奇和太子都退下了,皇帝没有坐下,他俯下身抚摸着行宫寝殿里的龙椅。
这是一把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小龙椅,简便易挪才被内务府带着随驾,可上面雕刻的盘龙依然栩栩如生,龙威四溢。
他的指尖抚过龙须、龙牙、龙眼,一处处一片片,怎么都停不下来,直到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皇上,皇上。”在他哭着倒下前,蓁蓁从屏风后冲出来抱住了他,“您别这样,您别吓我。”
“你赢了,你真的赢了。”皇帝的指甲磕在盘龙的木纹上,留下一道道印记,“禽兽不如,骨肉亲情都胜不过这张龙椅。”
黎明之前,在看过高士奇奏报索额图谋反真相奏折后,蓁蓁与皇帝打下了一个赌
“臣妾知道您不敢信,您说过太子是个有仁有义的孩子,臣妾也见过他在塞外为您挡熊的样子,也不敢信他真的做过这一切,他真的会同意索额图害您,他如今这般不肯说出真相一定有保护母家的深意。”
皇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点头,“蓁蓁,你知道的,你看过的,胤礽朕养了他几十年,他说过朕对他不但是父亲更是母亲,索额图他们也是从小照顾他,他才两难。”
“是啊。”蓁蓁跪在皇帝脚下,握着他颤抖的手说,“他肯定是因为想保护母家,保护对他好过的长辈,才不敢在您面前指认索额图的,是不是”
“是,一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