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在山下被那些同龄的小孩烦的久了,这一次将上山的时间,白果是开心的。
可他只开心了两天,山还是那个山,师侄还是那些师侄,唯独变的是功课,因为前几个月的空闲,变得更多了。
娃生凄惨又无聊。
白果有时候会想,全世界都找不到他这么无聊的小孩。
直到那天,山底下来了辆宾利,停在了云浮观隔壁的季家门外。
彼时白果正无聊地蹲在云浮观门口的台阶下看蚂蚁搬家,黑色的宾利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下来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紧跟着是季奶奶下了车。
白果认识季奶奶,她虽然不经常回来住,但初一和清明会来观中上香。
白果跟师父一起接待过她。
小女孩扭头看了看后面的季奶奶,指了指不远处的他,季奶奶笑得和蔼可亲,揉揉她的小脸说“去跟小哥哥玩儿吧”
白果可没有跟小女孩玩耍的经验,他二姐虽然也是女孩,但他俩一年见一回,一见面不是切磋剑法,就是肉搏打架。
所以当小女孩第一次靠近的时候,白果心里想的是你不要过来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玩
小姑娘当然听不见他的心声,蹲在他的旁边看了会儿蚂蚁,自来熟似的抬头问他“我叫季夏橙,你叫什么”
“白果。”白果想了想,出于礼貌,还是搭了腔。
季夏橙的问题可多可多了,她对什么都好奇,尤其好奇他是打哪儿来的,“白果,道士可以结婚的吗你是不是跟你爸爸一起住在道观里,但你妈妈住哪里啦”
白果皱了皱眉,觉得她没大没小,“叫哥哥”
季夏橙脾气好,奶呼呼地叫“白果哥哥”
她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紧盯在他的脸上。
白果知道,这是在说该他回答问题了。
他弯了弯眉眼,叹了口气回答“我爸和我妈都在山下。”
“那你为什么在山上他们不要你了吗那你好可怜啊”季夏橙皱巴着小脸,快哭出来了。
白果懒得解释,因为解释的话有自夸的嫌疑,他不好意思说他是他们家天份最高的孩子,所以才会被派到山上来学习。他大哥和二姐都是笨蛋,要不然也轮不着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算了,她还小,说了她也不懂。
白果看了看她快掉下来的金豆豆,站起来道“我养了条金鱼,你要来看吗”
季夏橙顿时忘了他可怜这回事,重重点头的时候,把眼眶里快要憋回去的泪珠甩下来了一滴。
白果在心里说小哭包
但嘴上道“那你跟我走吧”
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真的跟我走了你是不是个傻瓜呀哥哥要是个坏蛋怎么办你下次记得,如果在山下有人让你跟他走,你就大声的哭说不认识他。”
季夏橙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奶奶以前就跟我说过,山上有个小哥哥。”
白果养的金鱼,是一条红黑相间的小锦鲤。
这是他上山前在公园捡来的。
公园里的游乐场有专门供小孩钓金鱼的地方。
很多个小孩拿着小鱼竿排排坐,将金鱼钓到桶里,再倒回大盆。
被人类幼崽反复折腾的小金鱼,生命格外的脆弱,他这一条便是摊贩觉得奄奄一息,随手扔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