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策学府的弟子们也被组织看过一次补魂术,谢刃对这玩意不感兴趣,所以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只记得是在一处巨大悬浮的青石法坛阵上,三位胡子奇长的老头将衣袖挥得似玉带白龙,还恰好赶上了一个阴雨天,雷鸣轰轰,吵得人心烦。
于是谢刃半途就溜了,还拐上了璃焕与墨驰,一起进城喝酒。所以现在三人见风缱雪二话不说就要补魂,都比较懵,全不知该从何帮起,谢刃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冲动”
璃焕也道“是啊风兄,且不说此术伤身,就算不伤身,也至少要补上两三个时辰,紫英的父亲可马上就要回来了,若被他发现,还不得将咱们当成坏人赶出去”
风缱雪却没有收手,紫英是这座城池存在的全部意义,只有当她醒来,只有当她亲口说出“不愿”,才能击碎落梅生内心深处那份偏执的自以为是,才能毁了这座看似无忧,实则残忍的执念城。
见他不肯停止,谢刃索性在掌心汇聚烈焰,想要上前打断。却被风缱雪单手覆灭,转而十指紧紧相扣“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上也没什么温度,像一块刚从寒潭凿出来的冰。谢刃急怒交加,却又阻拦不住,只得将璃焕与墨驰打发去集市,免得紫英父兄突然回来,自己则是抬掌按在风缱雪后背,好让他的气息能更平稳些“一刻钟,不行就收手。”
风缱雪有些力竭,却还是咬牙接了一句“补双靴子都要一刻钟。”
谢刃虽被噎得气恼,倒也不再引他说话分神。片片飞花自风缱雪掌心飞出,轻柔地裹住那缕残魂,而紫英也随着飞花的聚集,慢慢停下了制糕的手,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底先由清澈转为浑浊,后又一点一点恢复清明。
璃焕气喘吁吁跨进院门“好了,你们慢慢弄,墨驰寻了个借口,领着他二人去吃酒席了,一时片刻不会回来。”
谢刃扶着风缱雪坐在椅子上,将他冰冷的手攥在掌心,蹲在身前问“你怎么样”
风缱雪摇头“没事。”
璃焕回头看向紫英,见对方已是泪流满面。面容虽未改,眼神却不再是前几日那个笑眯眯要给众人倒水的小姑娘。她恍惚忆起前尘过往,忆起江南的家人,忆起落梅生,忆起斐山惨祸,也忆起了在这座城池里发生的所有事,日复一日的“无忧”,日复一日的等待。
风缱雪并没有追问紫英,是否愿意继续留在这座城中。因为在她记起往事的瞬间,脚下的大地就开始隐隐颤动,沉闷的嘶吼声从深处传出,灰尘渐渐升腾,似狂风席卷沙漠般般弥漫在天地间,呛得人不得不掩住口鼻。
这已经是紫英的答案。
万物寸寸化灰。
精美的建筑也好,数不清的珍宝也好,还是城中的百姓,都如萤火四散消失。墨驰正在酒楼中陪紫英父兄吃饭,只捡了个筷子的工夫,对面的人便已消失无踪,屋顶也被风吹成碎片。他心中一喜,御剑疾行赶往江南小院,沿途但见两侧房屋不断崩塌,合抱粗的大树轰然倒地,泥土下却没有根须,只有一团虚无的雾气。
谢刃扶着风缱雪站起来。
从浓雾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人,头戴玉冠,腰佩长剑,一身锦缎广袍绣寒梅,仪容不凡,高贵华美。
紫英痴痴盯着对方,颤声道“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