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富听到“知青”两个字,又是长叹一声“这群知青,天天就知道磨洋工眼看着又要来一批知青了,还没地方安置呢谢三这小子不知道为啥非要走,知青宿舍的活儿还找不着人干呢。”
儿媳妇儿惋惜道“我还想把我娘家妹子介绍给他呢。”
他对象也奇怪道“对啊,谢三这小伙子除了出身成分差了点儿,别的真是没得说。眼看着家里光景好起来了,干啥非得走听说他跟那程知青”
林大富喝着咸菜汤,打断道“没影儿的事别瞎说你们女人别老东家西家短的。”
知青宿舍是一片砖墙木顶的平房,分为男女宿舍,每间房间里住六个人。这房子样式朴实而富有古典美,独立于山脚下,门前就是一片河滩。
此时,靠窗的铺位上半靠着个姑娘。她乌油油的头发打着卷儿披在肩上,眉眼是这个年代一看就使人心惊的妩媚。程遥遥装病躲过了劳动,心情仍然沮丧。
她哀哀怨怨看着外头的雨,手里揉着一块半旧的男士手帕,咬牙切齿“谢三,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关洪家里正热闹着。林然然和水云在饭桌上包饺子,关洪翘着二郎腿看报纸,听无线广播。
广播里播放着最近的形势,激昂的女声报道着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又有几名高官因为思想问题下野,听官衔名头都令人心惊肉跳。
一个“顾”字划过耳畔,林然然手一抖,肉馅掉在了桌上。顾
“小心点儿。”水云道。
林然然把肉馅捡起来,脑海里全是那个“顾”字。顾裴远去了上海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他是生自己的气,打定主意再也不跟她联系了还是
她一边包饺子,一边装作闲聊的样子问关洪“关叔叔,刚才广播里说的那几个官员,是为什么被下台啊”
一提到这个关洪可来劲儿了,和上报纸滔滔不绝地跟林然然讲解起来,什么派别,站队,,把林然然说得眼冒金星,更糊涂了。
见林然然不懂,关洪展开报纸找了下,指着一小版名单道“瞧瞧,这些级别的官员一样都被下放羁押了。”
林然然接过来,眯着眼仔细看过去,倒有两三个姓顾的,林然然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顾裴远的父亲,心里更是悬了起来。
水云包着饺子,打断道“够了啊关洪,成天讲那些有的没的,我耳朵听得都长茧子了。有功夫关心什么大官下台的事儿,你过来替我包饺子”
“得令”关洪笑嘻嘻站起来,去厨房洗了手,当真回来帮水云包饺子。
关洪年近三十五才结婚,得了水云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媳妇儿,那是打心眼儿里疼。更别提水云婚后把他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天三顿都有热茶饭,衣服也都熨烫得整整齐齐。
关洪这才知道,婚后的日子原来这么滋润,更有一门不能提的好处。真是把这个媳妇儿捧在头顶上,被水云刺上几句也是甜滋滋的。
他贴着水云站着,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包饺子,水云看不过眼,手把手地教他,关洪免不了跟她腻歪。
“要点儿脸孩子们还在呢”水云耳根一热,手肘撞了他一下。
两人在这边腻歪着,林然然那边把报纸反复看了好几遍,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一转念又愤愤地把顾裴远恨上了。怎么有顾裴远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回了上海也不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然然,你发啥呆呢吃饺子了”水云端着盘饺子上桌,叫道,“小景小秋豆豆,都来吃饺子了,别玩儿了”
几个孩子闻言